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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毅打开事先准备的行军床，对付了一宿。第二天林毅起了个大早，开着厢货出门。
墨石斋坐落在城西郊，地方不大，却是一套平房，呈四合院结构，青瓦白墙，古色古香。
江城虽称不上寸土寸金，但在市区地段，有这么一处宅产，也是非同小可。
林毅将车停在门口，进去时，冬子已经和一个中年人迎出来。
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中闪烁着沉稳睿智的光芒，当先伸出手道：“这位就是林老板吗？在下谭书畅，欢迎欢迎！”
林毅道：“不敢，谭老板你好。”
谭书畅将林毅让进屋内，寒暄了几句，道：“林老板，东西带来了吗？”
林毅点点头，将车钥匙扔给冬子。
冬子接过钥匙，走到外面，不一会儿回来道：“老板，林老板带来的东西没问题。按数量说，至少得上千件。”
谭书畅大喜，对林毅道：“林老板可帮了我的大忙。”
林毅谦逊几句，问道：“实不相瞒，我刚入行不久，能不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谭书畅道：“请讲。”
林毅指了指外面道：“我看您这么大产业，不会只是倒腾青铜器碎片吧？”
谭书畅失笑道：“林老板真幽默，怎么可能，我平时什么古玩都做，只不过最近临时收集青铜器碎片罢了。”
林毅道：“我能问一句，您要这么多这东西干什么用吗？”
谭书畅想了想道：“本来雇主的情况我们是不打听也不乱说的，不过我和林兄弟你一见如故，这次又承你帮了大忙，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听对方说，他们要修复一件古器。至于是什么不清楚，但需要大量青铜器碎片做基材。不光是江城，整个江南省，估计此时都有人收集。其实我心里也奇怪，我从事古玩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有这样修复古器的。”
林毅心中也自不解，但谭书畅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所以转向其他话题。
玩收藏的人凑到一起，一般少不了两件事，一件是展示自己收藏的珍稀物件儿，一件考教眼力，鉴宝识宝。
谭书畅先试探林毅道：“兄弟，我听冬子说，你接手的是沈家的老古董店，那可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家底儿？”
林毅尴尬道：“真有好东西，沈家也不会留给我了。店里一清二白，除了三大箱青铜器碎片，就几个空架子了。”
谭书畅笑道：“这也正常，但不用在意。古董这行全靠手艺吃饭，只要你眼力准，手下稳，说不定干一年就抵别人一辈子。”
林毅点头，这话倒是实话。
玩古董的都知道，这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好东西虽少，但遇上一件，那就能狠捞一笔。
谭书畅又道：“关键是，兄弟你是否有这眼里呢？”说完盯着林毅，似乎要看他怎么说。
林毅微微一笑，指了指周围货架上摆的古董，道：“凭着真人不说假话，您要是想拿这些东西考我，还是算了。”云南 .yndxs.
谭书畅眉毛一挑，跟着露出笑意。
单凭这一手，他就知道林毅有料。货架上摆的都是赝品，他自己心知肚明。但这些赝品却做得十分精细，林毅能在不用手的情况下，大眼一扫就知道端倪，足以说明他比大多数人强。
谭书畅站起来走到后屋，几分钟后，拿出两个沉甸甸的盒子。打开第一个时，露出一支只有半截儿的玉如意，道：“林兄弟，你看看这东西，发表下高论吧。”
林毅示意他放下，谭书畅又暗自点头。
对玩古董的来说，这也是一个默认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宝贝不递手。
因为古董这东西价值太高，万一手递手时，谁不小心摔了，很难判定责任。所以要看就从桌上拿，看完仍放回桌上，这是行规。
谭书畅将盒子放下，林毅拿起来，随便看了几眼，就道：“河北献王墓出土的青龙云纹双头玉如意，元英宗时期的玩意儿，但少了一截儿把手，价值大打折扣。”顿了顿又道，“我刚入这行，估不出价格，如果让我收的话，超过五万就不考虑了。”
谭书畅大为惊讶，点头道：“林兄弟果然不凡，能这么快看出它的来历就很厉害了。市价你估计地也差不多。再看这个。”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后，这次确是一件古朴的青铜香炉。香炉三足圆身，顶部一圈儿万字纹，虽然小，却给人一种厚重大气的感觉。
林毅这次连拿都没拿，只伸指在香炉上一弹，道：“谭老板，你拿我开玩笑了，这是件赝品，怎么也这么仔细？”
谭书畅眼神一动，露出笑意道：“林兄弟果然了得，我这个香炉模仿地是汉代博山炉，很多行中老手都看不出，想不到你一眼就知道是假。你等等。”说着重新走进去，不多时拿出另一个盒子，样式跟装假博山炉的一模一样。
谭书畅道：“你再看看这个。”打开后，拿出另一只博山炉，无论色泽、质感都跟前一个没什么分别。
林毅点头道：“这个是真的。”
谭书畅追问道：“林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此炉真伪的？”
林毅等谭书畅放下后才拿起，端详道：“古玩这东西，不论光泽、质感、分量、锈迹都可以造假，唯独‘气’造不了假。”
谭书畅想不到他会有此一说，不解道：“气，什么气？”
林毅道：“‘气’就是灵气。古玩在土里埋藏了这么多年，岁月和大地都赋予了它们灵气。往细了说，这里面又包含阴阳、顺逆、寒热、呼吸、生灭等等。每件古玩都有自己的‘气’，通过‘望气’，真假立判。”
谭书畅忙道：“从哪里看？我怎么看不出来？”
林毅笑道：“可能您看的还不够吧，以气鉴宝，说起来简单，实际做到却很难。我也是这么多年慢慢摸索到的。”
谭书畅不解道：“你不是才入行不久吗？”
林毅干咳了两声，道：“我虽然才入行，但从小热爱古玩，看得却不少。”
谭书畅点点头，见他虽说得玄奥，毕竟有真本事，便不再多问。
这时冬子从外面走进来道：“林老板，东西点完了，一共一千二百七十四件，年代和单价我列在这了，您看一下。”说着递过来一张清单。
林毅摆摆手道：“不用看了，一共多少钱？”
冬子道：“一共十一万四千二百元。”
林毅点头道：“零头不要了，十一万，我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