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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见面，如何？”张得道老人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师父，您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我歇了口气，问道。
“当然是真话，难不成你还要说假话瞒着师父？”师父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那我就说实话了啊。”我露出惨然的笑容，“那个张麟，他不是好人。”
我能瞧见，此时此刻，等我话音刚落，师父他老人家的曈昽骤然收缩，神情恍然一怔，有些出神，本想说些什么，却也只叹了口气，让我去一旁好生歇息去了。
伊芙见我神色异常，连忙走到近旁，想要关心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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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老天师了么，如何？”伊芙将我拉到一旁，问道。
“见到了，就说了几句话，我就走了。”我叹了口气，“肚子饿了，先去吃口饭吧。”
“嗯，好，我已经给你叫好外卖了。现在天师府忙着重建，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咱们去府外的游客休息区吃。”伊芙见我有话要说，拉着我要离开天师府。
我和师父打了个招呼，匆忙随伊芙离开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一场大火，整个旅游风景区全都关了，休憩区也没什么人，我掏出外卖大快朵颐起来，吃饱喝足后，我才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给伊芙听。
伊芙听我讲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悲伤，等我讲完，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幸亏你那把剑最后发挥了作用，如若不然，你真会没命的，那老天师到底再打什么主意，竟然就这么站在一旁，冷冷旁观这一切。”伊芙横眉冷竖，“真如你所说，他的确不是个好人。”
“是啊。”我沉吟片刻，“当时赵谦就告诉我，让我小心那些有圣人气象、大富大贵之人，那龙漴是我的本命太岁星君，对我而言的确不利，这老天师也算是有圣人气象，对我而言，也算是贵人，可就在今天，差点就要了我的命，那赵谦说的没错，我的确应该小心这类人。”
回想起方才经历的种种，直到现在，我还能惊出一脑门冷汗，“不行。”
“嗯？”伊芙疑惑。
“忍一次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他今天差点要了我的命，有朝一日，我必须得叫他换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先前的嫉恨和愤慨，有的只是淡然和平静。
“只要你想好，那我便陪你。”伊芙有些可怜的望着我，“今天这事儿倒也怪我，那童子来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出他身上隐约间有股邪气，我本以为这是小孩冲撞了脏东西，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你若是想报复，算我一个。”
我点了点头，“有可能打不过，不过恶心他一下，也总归是好的。”
......
张麟从天柱峰上的小路蜿蜒离去，走的方向恰好前往天师府。
和常人不同的是，张麟明明动作缓慢，可一步像是顶了三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没过多时，天师府被烧焦的牌匾，就出现在了张麟的眼前。
“唉，造孽啊。”张麟叹了口气，愤懑道：“可都是古物，有些年头了，被这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因为太多年没回来的缘故，即便张麟静静的站在府上，也没有任何弟子前来和他打招呼。
依稀记得离开此地的时候，应当五十年前。
“五十年啊，人都换了一茬，先前那呱呱坠地的小婴，现在也都是年过半百的老道了，也罢，也罢，没人来烦扰，也算是落个清净。”
张麟一边嘟囔着，一边按照记忆，朝里头走去。
故地重来，总要跪拜一番，嗣汉天师府里头供奉的钟馗，并未受到火焰的侵扰，只是大殿被烧的一干二净，钟馗神像突兀的暴露在外，一脸怒容，让人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
张麟走到供奉瓜果的案台前，刚想行个大礼，却忽然感觉到近旁有人将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
疑惑的抬起了头，张麟向一旁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宽松道袍的老者，静静的站在钟馗神像的一旁，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张麟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老者一番，也没能想起此人是谁。
“你回来了。”苍老的声音尽显疲惫，隐约间还带有一丝不满。
“你是谁？”张麟疑惑的望着老人。
“你的二师弟。”老者抿了抿嘴，眼神黯淡无光，对于老天师的到来并不感到激动和意外，“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就不记得我了？”
“哦！”张麟睁大的眼睛里炯炯有神，像是回想起什么，“你就是我的二师弟张得道。”
“没错，是我。”张得道点了点头，“我没想到，究竟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瘦了，也老了。”张麟长吁短叹，“我记得，当初的你还是个年轻后生，修道也颇有天赋，只是不走正道，与那黄皮子精相爱，惹得师父他老人家大发雷霆，差点就把你给逐出师门，还是我好言相劝，陪你在殿外头跪了三七二十一天，差点和你一起归西，好在师父他老人家终是原谅了你。”
张得道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还是一如往常啊，总是记得自己付出了什么，却不记得别人对你的好。”
“都在心里。”张麟干笑了两声，“这么多年，咱们终于见面了。”
“我都快入土了，倒是你，成就了天师威名，明明岁数比我大，却显得像个四十岁的小伙子一样，这道行的精深，果然能叫人返老还童啊。”张得道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寒暄归寒暄，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张麟眉头一挑，只得说道：“你问我哪阵风把我吹来了，自然是我心中大意，听闻天师府彻夜燃起大火，差点付之一炬，我估摸着有难办的邪祟作孽，一夜千里奔袭，打算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啊，我来的时候，火不光灭了，邪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多亏了我那徒弟，若不然天师府里的各路门派弟子，全都得上路，要知道，道门大会在即，府上积聚了各路门派的年轻俊杰，这要是出了事情，天师府可就摊上大麻烦了，倒是你，上来还没问声好，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找我徒弟的下马威，我告诉你，我这个做师父的，不高兴。”
张得道老人的话越说，语气就越是严厉，直到最后，几乎是苛责出声。
“护短可不好，培育出来的徒弟走不长。”张麟不动声色，说道。
“那也比你好，你连个传承衣钵的都没有。”张得道老人不卑不亢。
张麟神色暗淡，似乎被捉到了痛楚，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徒弟是你的心头肉，那好，咱们不说你徒弟，做兄长的，只好关心关心你，对了，你当初和那黄皮子精相恋，不肯后退让步，最后怎么样了，修成正果了没？”
“没，最后反倒成了冤家，不死不休，前些日子来找我复仇，刚被我赶走。”张得道老人说道。
“可惜了，当初你们的爱情是多么轰轰烈烈，在那个年代，属实少有，怎么最后没有个好结局，反而成了仇人？”张麟笑着问道。
“旧事不想重提，我不负她，她不负我，这就足够了，至于为何成为仇人，感情这东西，就算天王老子下来，也更改不了，这都是缘分罢了，我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
张得道老人似乎并没有被戳到痛楚，即便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也没能让他动摇一分。
“这些我都不在意，关键是你欺负我徒弟，我不能忍。”张得道老人怒声道。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考验，咋能叫欺负？再说你徒弟天资聪颖，通过了我的考验，你应该高兴才对。”张麟说道。
“我草你个娘！这么多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后就再也没回来，你这事说的人话？”张得道老人怒目而视，“我徒弟今早回来的时候，我能看得出，他经历了一场浩劫，印堂黑的不能再黑，好在头顶上的气运倒是略有好转，一看就是经历了死结，凭着运气虎口脱险，你他娘的下手那么狠，我得找算回来！”
张得道老人猛地爆出粗口，骂起人来不带含糊，以前他身边都是小辈，不好发作，现在遇上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还是老冤家，不骂几句，心里都不舒服。
“诶？此话怎讲。”张麟不以为然，“我只是用了个千年道行的邪祟考考你那心头肉，这不是有惊无险吗。”
“千年道行？！”张得道老人几乎要暴起，“你特娘的当时能斩杀千年邪祟的时候，是多少岁，何苦为难孩子？！我得到你能斩杀千年邪祟的时候，你都已经四十岁了，你这个臭狗，我徒弟才二十，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话还未说完，张得道老人便暴起而来，从桌案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就朝张麟身上刺去。
“怎么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我是回来感念岁月的，你这就打算要我的命？对了，得道，我再多说两句，方才我考验你徒弟，发现你徒弟有些异样，他手里的那把剑应，来路应该有些问题，而且，我后来又算了一卦，他怎么和你一样，你年轻的时候被黄皮子精迷的神魂颠倒，你那徒弟又被个千年狐狸精给迷住了？实不相瞒，你那徒弟，有点邪性！”
“就你话多，关你屁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欠下的债，比我和我徒儿多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