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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直哉院子,亚里纱脚步一拐,往真希与真依的住处前行。
两个小家伙性格截然不同,基本上会“姐姐,姐姐”这样叫她的都是真依。
亚里纱很看好她们。
这段时间以来,两姐妹通过迷你挑战,给她贡献了不下150点的抽卡点数。
而她累死累活在外面扶老奶奶过马路、帮老爷爷捡橘子、看顾走失儿童......种种迷你挑战中的迷你挑战,每次才给她奖励1抽卡点。
约等于祓除一只四级咒灵。
相较之下,真依与真希性价比极高,物美且价廉。
但过多的与外人??尤其还是女人的来往,显然让双胞胎的父亲,禅院扇感到一种领地被冒犯的不爽。
他明里暗里敲打过亚里纱几次,但玩家脸皮厚,油盐不进,假装听不懂的模样,一路胡扯八扯,再多问就是:“啊?马什么梅?“
把禅院扇气得够呛,又因为她是直哉名义上的救命恩人,奈何不了她,就干脆眼不见为净。
每次她一来,禅院扇就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亚里纱目送着他拂袖一去,拂袖二去,拂袖三去。
“衣服质量真好啊......”
她喃喃着,进了屋,两个小萝卜头正在看书。
看见亚里纱,真依眼睛一亮,叫了声:“姐姐!”,真希知道父亲已经离开,顿时嫌弃地把书一扔,随手丢到了地上。
亚里纱捡起来一看,发现是本家族本纪,大约类似于《make禅院greatagain》。
她无言打出六个点:......
这样的书没什么好看的,想也知道禅院是盘算着洗脑从娃娃抓起。
亚里纱抽走真依手里的那本,小家伙微微仰起脸,有点困惑,然而转眼间,真依手里就被塞入了另一本厚装线订本的书。
封面采取了半风景半人物图的绘制,十分精美,翻开书页,里面飘出来纸质书独有的油墨味道。
真依第一次摸到这么精美的书,她有点惶恐,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到底是家主弟弟所出,禅院家虽不喜她们,字还是寻人来教了认的。真依翻到第一页,纸张上是一句导读,写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真依:“2“
她又翻到下一页,书名出来了:
《龙王归来:让全宗族跪着为我唱征服!》
真依:“......”
她有点懵,抬头看看亚里纱,少女淡定一笑,露出一颗雪白的虎牙。
“别看那些十八手货了,多看看这些有营养的书。”
......这是有营养的书吗?
真不太明白。
她看着亚里纱故技重施,从虚空里又拽出一本一模一样的,塞到真希怀里。
真希低头看一眼,来了兴致,颇感兴趣地翻阅起来。
暮色时分,斜阳透过窗户打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亚里纱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M禅院GA》,室内很安静,两个小萝卜头的头发毛绒绒的,落着一抹夕色。
她忽然提议:“我们出去逛逛吧。”
短短一句话,像石子落入水中,像枪声响在静谧森林,两个小家伙以一种特别的默契,突然同步抬起了头,讶异地,动摇地,向她看过去。
屋檐下有鸟雀衔着枝条归来做窝,屋内的小家伙顶着头如同幼鸟绒毛般柔软的头发,用映着夕色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亚里纱。
她们在思考,在犹豫。
最先回应的是真希。
小朋友合上书,眼睛亮亮的。她极少有这么直白展露出高兴的时候,稚嫩的嗓音掷地有声:
“我要去。”
然后是真依。
她跟在真希后面,小声说:“......不要丢下我。”
时经这么久,出生后便再没有离过的雏鸟,此刻终于梳理着绒毛,颤巍巍地朝窝外探出了头。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了一条商业步行街。
京都街头人流如梭,千禧年左右的潮流文化在亚里沙看来有种文艺复兴的美。
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她带着两个小孩漫无边际地乱逛着,遇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一看。
一间书屋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恰好是放学后,书屋有不少下了课的年轻学生。真希与真依拽着亚里纱的衣角,亦步亦趋,像出壳的雏鸟跟着鸟妈妈一样,片刻不离身。
亚里纱拾起一本《人间失格》。
作者名:太宰治。
这勾起了她一些不快的回忆。
书裹着全新的透明塑封,她来回翻了一下封面封底,幽幽叹气。
真希:“怎么了?”
亚里纱:“想到一些不好笑的事情。”
真希:“什么?“
亚里纱:“我曾经买过一个乙女游戏......就是和角色谈恋爱那种,角色的名字也叫太宰治。”
那款游戏的名字叫做《恋与mafia》。
图标的看板郎正是太宰治。
黑发鸢眸的青年,长相俊美,大约是因为设定灵感取自于现实中的同名大文豪,所以性格也带了几分纤细敏感。
想要打通他的恋爱路线,难度系数极大。
亚里纱放下书,细细回想:“拒绝END五次,殉情END十次,初见杀END十六次。”
两个小女孩似懂非懂,但足以从亚里纱的语气中知道,事情进展很不顺利。
真依问:“那接下来呢?”
亚里纱一脸阳光:“我一拳打爆横滨,把他关了起来。”
真依:“......啊?“
亚里纱笑容开朗:“然后我在他面前放了个循环播放的录音机。”
录音机里面反复播放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太宰治当时的表情,真的十分精彩,精彩得让她后悔没能录下来。
真希与真颇感震撼:“......”
不理解,但尊重。
但真依很快又想到什么,犹豫地瞄了亚里纱好几眼,才小小声问:“你和直哉......”
小家伙咬着唇,捏着自己短发发梢,纠结得快把头发扯断。半晌,真依下定决心:
“他不是一个好人。”
显然,潜台词是:你不要喜欢他。
还以为小朋友要说什么,原来是指这个。
亚里纱漫不经意地挑开一本样品书,姿态闲散:“我知道啊。
从进入游戏时她就做了心理准备,在山洞时更是对他的品行有了深刻了解。
自私、恶毒、冷漠,尤其慕强的秉性,深深刻进了他骨子里。
与此同时,他现在所有良好的态度,都是建立在系统道具的基础上。
一旦药效消失,回想起如今种种,他大约会气得发疯吧。
这也不是问题。
她的目标是路线达成后的最终奖励,玩家总是有凌驾于游戏世界之上的特权。
假设一切真的无法挽回,她还可以倒档重来。
亚里纱想着,又觉得自己思考得太过消极。
万一、她是说万一,药效消失后,直哉随机到的是‘好感+100‘呢?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再像《恋与mafia》一样反复重玩,省去了重复剧情的麻烦。
亚里纱是一个容易对事物感到厌倦的人,上头快下头也快。玩太宰线时满怀热情,一连打了二十多遍,然而结束时也毫无留恋。
在打完囚禁END后,她甚至懒得再玩同为双黑之一重力使的路线,厌倦地从游戏库里删掉了它。
好在她现在还没有对这款游戏感到腻味。
少女手下又翻过一页书。她看似将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实际思绪已漫无边际地飘走,发散。
直至这阵震耳欲聋的沉默持续太久,亚里纱才慢慢抽回神,低头向双胞胎姐妹看去。
真依与真希满脸复杂。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恨铁不成钢,小朋友们似乎认为她是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恋爱脑,你看看我看看,目光透着明显的担忧。
小小的脸,大大的忧愁。
亚里纱忍不住想笑。
‘好吧………………她有点无奈地想,合上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或许,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场游戏。”
恋爱本身,就是一场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游戏。
你来我往,试探与回旋,反复的斟酌与思量,每个人都想要占得上风,取得胜利。
比电子竞技更扣人心弦,比市面上所有类型的游戏都要更具刺激性。
温和只是它表面的糖衣,然而底层的代码逻辑却不尽如此。
亚里纱见过糖果腐蚀时的模样。
她的父母??现在也可以定义为一年见不了一次面,最为熟悉的陌生人,在她更为年幼的时候,也确确实实是互相深爱过的。
也许有人会因为“凑合着过日子”这样的理由而选择步入婚姻,但亚里纱的父母明显不是。两个人因为爱情结合,最后生下了她。
可就像每个故事里都要添加一笔名为“但是”的转折那样,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
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而爱侣与怨偶也是。
矛盾加重到无法调和、双方彻底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离婚。
过往的甜蜜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以泪洗面与死去般的沉默。房间里的花瓶碎了一地,争执后的空气弥漫着萧风凛冽的味道。
在一个出了太阳的冬日,裹着毛绒绒白色斗篷的亚里纱由父母带着乘上车,像一团蓬松的蒲公英,被冬日的凛风挟着飘荡,一路飘荡到了奶奶家。
三人分道扬镳,她成为了父母生命轨迹里的那一个谬误,而现在,他们修正了这个不应出现的谬误。
父母迎接了属于他们的新人生。
糖果是有着漂亮的糖衣,甜美的味道。
然而腐蚀之后,它就成为了世上最为苦涩的毒药。
亚里纱不喜欢苦味。
她只想享受糖果的美好,咀嚼它的芬芳,汲取它的甜蜜,却不愿承受恋爱的背面。那些分离、动摇、爱意消磨后的痛苦,她统统都不想要。
少女摩挲着浸润油墨味的纸张,指尖微松,让手下的书在她掌心合拢。
亚里沙看着纯黑的封底,眼神很平静,不无冷漠地想:
恋爱不就是这样吗?
游戏有输赢,所以恋爱也有胜负。
她讨厌苦,不喜欢输,如果想要捉住她,那就要做好向她俯首投降的准备。
真依与真希仰头看着亚里纱,有点被她的话砸惜了。
亚里纱所谓的游戏,在两姐妹的理解里,更近似于感情上的玩弄。
她说的话,在真依与真希耳中,自动翻译成为了:
“我只是跟他随便玩玩。”
两姐妹:“......“
两姐妹:“!!“
这、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宇宙猫猫升华.jpg
玩弄一个人的真心,这句话听起来很没有道德。但既然对方是禅院直哉,那个讨厌得要死的讨厌鬼,两个小家伙没纠结多久,很快就毫无障碍地接受了亚里纱的说法。
待她们好的姐姐跟讨厌鬼直哉,如果要选一方支持,不需要犹豫,真希与真依会当机立断地选择亚里纱。
也因此,当亚里纱问真依有什么想要的书时,真依想了想,抱起了一本《人间失格》。
也许哪天用得到......真依想着,并暗自下定决心,准备多多练习,争取将来成为录音机口播,对讨厌鬼直哉说:
生而为人,你很抱歉。
在书店呆了会,三人又走到了中心广场。
冬日天黑得快,从书店出来,天已经完全变为了深重的暗色。今夜月明星疏,初夏的风带着些许燥意抚过面孔。
这时候的京都往往最为热闹。
社会人下了班,补习班放了学,年轻女孩穿着漂亮的短裙,做着闪亮亮的镶钻美甲,行走在街上,自信又大方。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真希看见熙熙攘攘结伴而行的人群。
她们在一家快餐店。
没有小朋友能拒绝儿童套餐的诱惑,即便是幼年版的天与暴君也无法抵抗。
真希收回视线,低头吸了一口可乐。
碳酸气泡在舌尖跳跃的感觉让她微微瞪大了眼,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嘴巴,但看见周围人习以为常的模样,小家伙又默默克制着放下了胳膊,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悄悄在桌板上攥了攥拳头。
手旁是一只浅黄色的可达鸭。
稍微扭动一下鸭子背后的发条,可达鸭就会摇着短短的尾巴,发出一段有点劣质的、粗糙的音乐。
并不有趣,至少在亚里纱的眼里,这个套餐的玩具太过落后,没有现实那么“魔法”,让大人看了也想玩。
饶是如此,对两个闷在家的小孩而言,这足够让她们雀跃。
真依小心拿手指戳了戳可达鸭的脑袋,看它憨憨地晃着头,忍不住小小地抿出一个微笑。
她注意到有年轻的女高中生背着大包,笑笑闹闹地往门口走去。
“她们背的是什么?”真依小声问。
亚里纱瞟一眼,从大包的品牌与形状作出推测:“琴盒……………也许是小提琴。”
她没有猜错。
牛津布里包着的,确实是小提琴的琴盒。
中
心广场附近有所音乐艺术学校,里面的学生偶尔会像今天这样,一起进行着部活,来广场路演。
年轻的女孩站到广场正中央,笑容明亮。作为标志物的女神像被灯带点燃,高中生架起提琴,表情自信而宁静。
琴音悠扬。
一路传进真希耳中。
没有落后于男人三步的规定,没有斥责与规训,年轻的高中生尽情释放着自己,得到的是赞美与掌声。
晚风从大开的店门吹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真希心口轻微敲击了一下。
于是包裹着浊液、隔绝着世界的蛋壳裂开一条缝,风吹进来,她听到清明的声音。
她曾经试图捉住些什么,改变些什么,然而具体是哪些,她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但此时此刻,那些东西在琴音里,逐渐具象化了。
小姑娘握紧拳头:“我要成为家主。我要构造出一个让我们都能如此自由的世界。”
没有术式也没有根基的小孩子,纯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语。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大约会为此嘲笑个不停。
但真希不怕,也不觉得眼前的人会笑她,没有由来,她就是如此笃定。
而面前的人确实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行事稀奇古怪、思维跳跃的少女托着下巴,有点讶然地看着真希。
“好啊。”少女笑眯眯的,轻易肯定了小家伙的梦想,“我等着你成为家主的一天。”
“等到那时候......“
在真希动容的注视中,亚里纱温柔地抽出一份投资协议。
她腼腆地笑了笑。
一禅院家忌库记得分我点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