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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开始动真格的之后,元城的城防压力进一步增大。
想要用四门大炮轰平元城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过刘淮自然也是有后手准备的。
六月十日,一座座配重投石机从围城营地中推了出来,加入了攻城序列中。
对于金军来说,现在终于是对味了。
起?砸城也是金军的老手艺,最典型的就是靖康年间的太原攻防战。
宋金自内外城同时起?,双方都被砸得怀疑人生,金国开国兵马也没有在?战中占到便宜,直到最后太原城弹尽粮绝,援军不至之后,金军方才将太原攻了下来。
此时元城中,纥石烈志宁自然也早早准备好了抛石机,甚至布置抛石机的地方都是现成的。
在之前两次元城攻防战中,完颜守道就已经在城墙边上拆毁了民房,清理出一大片广场,足以给人力抛石机极大的发挥空间。
大炮离得远,抛石机够不着也没办法,现在既然汉军也推出投石机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即开砸。
然后,金军就被砸得欲仙欲死。
这年头还是人力抛石机,操作原理就是通过人力拖动绳子,从而让抛石机将石头抛出去。
这往往需要上百人的通力合作,一起拽动绳子才可以,占用空间无比巨大。
而且由于人力气大小不一,合作上也会有差池,因此人力抛石机根本就没有准头。
汉军的抛石机则是配重抛石机,组装完成之后,最多十余人就可以完全操作。而且由于配重是固定的,所以准头极好。
二十余辆配重投石机大约按着城内石块砸来的方向回敬回去,仅仅一个白日,就把金军抛石机阵地砸成了一片废墟。
被砸死砸伤之人更是数以百计。
虽然伤亡的大多数都是签军民夫之流,不过这种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太差了,金军士气也难免进一步下跌。
期间单海罗亲率甲骑出城突击,想要毁掉抛石机阵地,不过汉军早有准备,用如意战车在抛石机周遭围了一圈,其中弓弩甲士俱全,直接就将徒单海罗打了回去。
金军随之也变得彻底无能,只能缩在元城中被动挨打。
且不说汉军与金军在大名府的激情互动。
陆游在经历了数日长途跋涉,终于在屁股被颠得粉碎之前抵达了宿州。
在通报了名字,验证了牌符后,陆游一刻也没有停歇,红着一双眼睛直接闯进了魏胜的帅帐,直到亲眼看到对方之时,方才长舒一口气,却一时间疲惫上涌,连站都站不稳了。
“魏公………………”陆游抓着魏胜的双手,努力睁开眼睛,正色说道:“魏公,你且等我歇息两个时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陆游双眼一翻,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
魏胜也被吓了一跳,随后连忙亲自将陆游搀扶到床榻上,听着鼾声如雷方才放下心来,对跟来的曹大车说道:“陆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曹大车同样疲惫,但他毕竟是武人,还能坚持住,迅速解释起来。
听完刘淮所召开的紧急军议内容,看完刘淮亲笔写的文书之后,魏胜有些感动之余,却也是哭笑不得。
魏胜是宋国忠臣不假,却根本不是傻子,如何能被轻易诓骗?
然而反过来说,很有可能是因为魏胜莫名的自信,方才让刘淮与陆游齐齐慌乱起来。
但无论如何,既然陆游抵达了宿州,那么魏胜立即获得了一个重大政治依仗。
须知道,如今魏胜虽然名义上乃是河北山东义军元帅,但在宋国体系中,他依旧只是山东路忠义大军都统,兼镇江府驻扎御前前军统制,知徐州事,加?门宣赞舍人。
理论上来说,在宋国官方文件中,魏胜甚至没有建节,他那忠义军节度使都是自封的。
当然,宋国的官职山东义军也是不认的,在山东以及周边的一亩三分地上,忠义大军都统要比其他官职管用的多。
可话又说回来,这不是河南淮北已经算成一锅粥了吗?既然有宋军掺和进来,扯一些宋国的大旗总是没有错的。
陆游疲惫的紧了,整整睡了五个时辰方才转醒,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只是用凉水净面,随后就不顾夜色笼罩,去寻魏胜作商讨。
魏胜刚刚巡视完毕军营,两人正好一起捧着汤饼,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军事。
“......大约就是这样了。”魏胜抹了一把长髯,用筷子在身后舆图上指了指:“周围军情都已经明了,只不过我军兵力较少,无法破局罢了。”
陆游一边捧着碗吸溜,一边尽力抬眼看着舆图:“我军北攻南守,本来就不应该在南边死战,也轮不到我军来破局。虞相公那里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魏胜在下蔡的位置一点:“张、虞两位相公在下蔡坚守,主力池州大军三万兵马,再算上收找来的溃兵与两淮来的援军,还有五万多兵马。金军差不多也是这个数量。”
陆游缓缓点头。
如果这是刘淮统率的汉军,那肯定就直接列阵进击,去跟金军打战略决战去了。
但陆游也知道这事不太可能。
宋军与汉军能是一码事吗?
然而陆游却迅速反应过来另外一事:“魏公,宿州相距下蔡二百多里,探查出的金贼数量确切吗?”
魏胜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陆先生,这就是我想说的另一件事了。”
“以河南汉人为主的陈州军似乎是想要投靠过来,只不过如今也只是初步做了沟通。金国军情就是他们送过来的。”
陆游闻言却没有立即喜笑颜开,而是皱起眉头:“这其中会不会有谁?”
陆游的疑问倒也是理所当然,如今金国在河南的形势岂是小好,简直是一片大好。
宋军七万大军,兵分三路,被金军以突袭的方式干掉两路。金军气势正盛,就连魏胜都要避其锋芒。
然而金军一部汉儿军却要在此时投靠过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会不会是金军故意设伏所引诱,以期望能直接覆灭忠义大军呢?
魏胜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正色说道:“先生,这也是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担忧的。如果按照前来商议之人的说法,此时金军中的女真人与汉人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不是河南汉人想要反叛,而是若再不自寻出路,那么汉儿军不至于被赶尽杀绝,他们这些军官一定会死于非命的。”
陆游还是有些不相信,只是摇头。不过他也知道,在陈州军给出投名状之前,双方一定会处于相互猜疑的状态,必须得需要时间来进行彼此确认,因此陆游也没有过多纠结。
“这支汉儿军有多少兵马?”
魏胜伸出两根手指:“不下两万。
陆游有些惊愕:“这么多,已经算是金贼主力兵马了......不对,这支兵马肯定参战了,攻的哪一路?”
“邵宏渊的两万淮西大军。”
陆游更加蹙眉:“如果按照陈州军的说法,他那一路正是上下内外互相猜忌之时,十成本事里使不出五成来。可就这样,也依旧击溃了淮西大军。若不是陈州军诓骗,那淮西大军得弱成何等模样?”
魏胜叹道:“这几日,我与虞相公私信往来,论及此事。虞相公说很有可能是邵宏渊那厮临战弃军而逃了。只不过如今没有人证物证,又是临战,不好处置大将,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陆游将手中大碗重重一顿:“虞相公发的什么糊涂,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应该要斩杀此人,以正军纪军法,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说到这里,陆游又立即醒悟过来:“不是虞相公手软,而是张相公所阻,是吗?”
魏胜摊手以对:“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虽是私信相交,虞相公却也不能将这种事明白写出的。”
陆游闻言只能叹气。
淮西大军这是撞了太岁了吗?怎么就这么倒霉,连续碰上两个不靠谱的主帅?
上一个在完颜亮南侵之时望风而逃的王权此时还在崖州啃椰子,邵宏渊估计也逃不过这一遭。
不过陆游此时已经算是知兵之人了,他倒也明白,淮西大军在经历过两淮大溃败之后,已经算是名存实亡。
仅仅尉子桥一战,姚兴等三十余名将领临阵斗死。在接下来的采石、巢县等一系列大战后,又有时俊、王琪、盛新等人战死,剩下的戴皋、杨春等人又被虞允文引为心腹。
可以说淮西大军精华尽丧,仅仅有张振撑场面罢了。
新组建的淮西大军,主力兵马还是邵宏渊所率的建康御前诸军。而邵宏渊之前的表现,比之王权还不堪,这种兵马,如何能得用?
然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陈州军在打败淮西大军之后,依旧铁了心的想要投靠过来,倒也有了一二说法。
毕竟,打赢了这种兵马,那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
陆游将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出脑海,突然想起一事来:“统率陈州军的是何人,是不是石琚?”
魏胜微微一愣,旋即点头:“正是石据,陆先生也认识此人吗?”
陆游摇头笑道:“我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咱们山东上下,认识此人的倒也不在少数,我手中就有两封书信,一个是大郎亲笔,另一个则是梁肃那厮写的。魏公可知道,梁肃竟然与石据乃是师兄弟。”
魏胜再次愣住,一时间也只能失笑以对:“果真是海内存知己啊。不过大郎难道想要用几封书信,就让石据投降不成?须知道,陈州军之所以还没有正式造反,正是因为石据在上面压着。”
陆游:“倒也不用将石据劝降过来,大郎有言语,哪怕能让金贼内部生乱,互相猜疑,多拖上几日,那也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