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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外的风卷着花香掠过，伴随着一串银铃似的环佩声，织画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
她穿一身靛蓝色纱丽改裁的短衫，领口袖边绣着暗金色的曼陀罗纹样，走动时衣摆翻飞如蝶翼，露出脚踝上系着的细银链，链坠是枚极小的青铜蛊罐，随动作发出细碎轻响。
乌发编成繁复的麻花辫垂在肩头，辫梢缀着几颗鸽血红的玛瑙珠，额间点着一点朱砂花钿，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清亮，带着点未脱的少女青涩，又藏着几分洞悉世事的狡黠。
“我来啦！”她笑起来时唇角梨涡浅浅，声音却比寻常少女低哑些，像浸过椰壳油的丝线。
“老远就闻见一小股腥甜气，果然有好东西。”
几个富二代刚想上前搭话，瞥见她袖口隐约爬过的黑线。
那竟是条指节长的细鳞小蛇，顿时讪讪收了脚。
乔青璃无奈摇头，“别吓人。”
织画指尖在袖口轻点，小蛇便缩回袖中不见踪影。
她走上前，纤长的手指捏起袋子，“瞧着倒不常见……”
话音未落，她已倒出一点粉末在掌心，想也没想就送进了嘴里。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那几个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跟她搭话的富二代，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轻佻荡然无存。
众人只觉喉头发紧，她却咂咂嘴，琥珀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加了南疆的腐叶土培育，养蛊人手法挺老派。”
织画闭着眼细细品了品，眉头微蹙，随即将东西吐在随身带着的帕子上，帕子瞬间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灰黑色。
她甩了甩帕子，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是心蛊的幼虫粉末，专靠啃食活物的心脏为生。刚才那匹马儿痛苦发疯，就是因为这东西在它心脏里作祟。”
这话一出，马厩里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看着织画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刚才还打她主意的人，此刻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个个蔫头耷脑，再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生怕惹到这位连蛊虫都敢往嘴里放的主儿。
织画却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冲乔青璃扬了扬下巴。
“你别说，这蛊虫培育手法挺特别，背后养蛊的人怕是有点来头。”
说罢，织画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锦囊，打开锦囊，里面飞出几十只米粒大小、通体翠绿的小虫子。
“这是寻蛊虫，以心蛊为食，对它的气味极其敏感，能自动找到身上沾有心蛊气味的人，还会往他们身上凑，甚至咬人呢。”
话音刚落，那些寻蛊虫便在马厩里盘旋了一圈，然后齐刷刷地朝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飞去。
众人顺着虫子飞行的方向看去，只见它们落在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开始不停地在他衣服上爬动，偶尔还叮咬他几下。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脸色惨白，他一边惊慌地拍打身上的虫子，一边连连后。
还不忘记嘴里不停狡辩，“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些虫子为什么会找上我？肯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可又不敢与众人对视。
织画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
“搞错？我的寻蛊虫可从来不会认错目标。”
“你身上有心蛊的气味，要么是接触过它，要么就是和下蛊的人有关，你还想狡辩？”
织画挑眉，语气笃定。
“寻蛊虫的嗅觉比猎犬还灵，若你没沾染过心蛊，它们怎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上来？”
男人也就是李少爷，仍在疯狂摆手，额角青筋暴起，“我没有！说不定是在哪沾到的脏东西！”
话未说完，江屹已上前一步，指节在他肩头重重一按。
李少爷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不光是江屹，卫泽眼神不善，而最不好惹的楼蔺宸更是目光不悦面色紧绷，看得李少爷心里一下凉了个透彻。
别说惹得起，这几个人随便生气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不过片刻功夫，李少爷的嚣张气焰便被彻底碾碎。
他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终于扛不住这阵仗，哑着嗓子开口。
“什么蛊虫乱七八糟的我真不知道！”
“这，这件事其实……是我发小让我做的。”
“她叫程佳，一直很喜欢卫少爷。”李少爷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她说只要让卫少陷入险境，到时候她再出面‘拯救’，就能成为卫少的救命恩人，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脸苦涩。
“我本不想答应，可她哭着求我……”
“我想着只是吓吓卫少，等她出现救场就好，谁知道——”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甚至卫泽对程佳这个名字印象都不是很深。
李少爷哭丧着脸，“我全按她说的做了，可她压根没露面……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真不知道她在哪。”
“少废话。”江屹拽起他，“带路。”
李少爷哆嗦着报出城西画馆的地址。
一行人迅速上车，织画把玩着蛊虫锦囊，哼着小调，与车内凝重气氛格格不入。
车子很快停在城西画馆门口，众人推门而入。
画馆里光线有些昏暗，程佳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画前，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卫泽身上。
那眼神，没有丝毫李少爷所说的爱慕与娇羞。
反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反感，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
尽管她极力掩饰，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被乔青璃捕捉到了。
程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这么多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完全不像一个“爱慕”的人该有的样子。
这和李少爷说的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