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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余烬·圣所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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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源自九幽地狱般的金属摩擦声,沉重、缓慢,却带着一种碾碎灵魂的压迫感,穿透了能量洪流撕扯空气的尖啸,穿透了墙壁崩裂的恐怖**,如同远古巨兽在深渊中舒展它锈蚀了千万年的骨骼。每一次“嘎吱”的声响,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刮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整个地下前厅,已然化作毁灭意志的角斗场。
    冰冷的幽蓝(林夜)、浩瀚的深蓝(弥迦)、狂暴的暗金(夜魇),三种截然不同的至高意志洪流,如同三条被强行塞进狭窄管道的狂暴星河,在有限的空间里疯狂地冲撞、撕咬、湮灭!空气不再是传递声音的介质,而是被实质化的能量乱流切割成亿万碎片,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高频悲鸣。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如同失控的绞索,在空气中疯狂扭动、抽打,所过之处,那些支撑穹顶、早已布满蛛网裂纹的巨大青铜能量柱,发出不堪重负的最后哀鸣!
    轰隆!咔嚓!一根距离碰撞核心最近的巨柱,表面的防护符文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粗壮的柱体从中部轰然断裂!上半截裹挟着万钧之力,如同倒塌的山岳般狠狠砸落!烟尘混合着破碎的青铜碎块和炽热的能量残渣,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
    “啊——!”凄厉绝望的惨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能量尖啸中。两个躲闪不及的幸存者,瞬间被倒塌的巨柱和崩落的青铜碎块吞没,连一丝残骸都未能留下。鲜血混合着尘埃,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炸开又瞬间被蒸发,只留下刺鼻的铁锈与焦糊味。
    剩余的幸存者们蜷缩在相对远离主墙的角落,如同暴风雨中濒死的蝼蚁。他们死死捂住耳朵,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只能徒劳地感受着耳膜被无形力量反复蹂躏的剧痛。鼻孔和嘴角渗出蜿蜒的血线,每一次混乱意志风暴的扫过,都像重锤砸在他们的灵魂上,带来思维空白和濒死的窒息感。一个年轻的母亲徒劳地用身体护住怀中的孩子,孩子因极致的恐惧和能量压迫而陷入昏迷,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毁灭的狂潮中心,小七如同被玩坏的布偶,被刚才意志碰撞的核心冲击波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青铜地面上,翻滚出数米才停下。她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咳嗽带出殷红的血沫,溅在布满古老刻痕的地面上。右手手腕上,那圈三色星云光环剧烈地明灭闪烁,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三种色彩疯狂地互相侵蚀、扭曲,光环本身的结构都变得虚幻不稳,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强行睁开的眼睛。右眼,依旧是那种冰冷、爬行类般的暗金竖瞳,里面燃烧着纯粹的、未被满足的贪婪与暴怒,如同饥饿到极致的凶兽,死死锁定着前方——幻影手中那枚光芒璀璨的“弥迦之泪”!夜魇的意志碎片并未被完全压制,在这片由弥迦本源力量构筑的空间,面对如此纯粹的能量核心,它的占有和吞噬本能被彻底点燃,甚至压过了小七自身的痛苦和混乱!
    幻影的情况同样糟糕。她被那股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主厅侧面的青铜墙壁上,后背与坚硬冰冷的金属来了个毫无缓冲的亲密接触,清晰的骨裂声被淹没在环境的轰鸣中。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视野阵阵发黑。肋下那道旧伤彻底崩裂,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下半身破烂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失血的眩晕和冰凉。然而,那只紧握着“弥迦之泪”的手,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寂的苍白,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晶体在她掌心持续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深蓝光芒,如同暴风雨中唯一可靠的灯塔,丝丝缕缕的平衡意志顺着她的手臂流入身体,顽强地对抗着侵蚀的混乱和不断加重的伤势,维系着她最后一丝清明。
    “呃…我的…力量…”一个沙哑、断续、充满兽性渴望的声音,艰难地从小七咬紧的、满是血沫的牙关中挤出。她挣扎着,试图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撑起身体,暗金的竖瞳里只有那枚晶体!夜魇的意志驱动着她,如同提线木偶,朝着幻影的方向,一寸寸地挪动。
    幻影瞳孔骤缩,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眩晕,试图将握着晶体的手藏向身后。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吼——!”小七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暗金竖瞳中的暴虐瞬间攀升到顶点!她不管不顾,左手猛地在地面一撑,身体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再次朝着幻影扑去!目标直取那紧握晶体的手腕!动作间,夜魇的狂暴本能展露无遗,毫无技巧,只有最原始的掠夺!
    “小七!停下!”幻影嘶声厉喝,声音却虚弱得被周围的轰鸣轻易盖过。她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闪避或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带着血污和疯狂的手指抓向自己的手腕!绝望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面镌刻着巨大弥迦徽记的主墙,仿佛终于积蓄够了力量,或者被小七体内混乱却强大的三股意志(尤其是那不顾一切扑向核心的夜魇本能)所彻底“激活”,发出了震彻整个空间的、如同洪钟大吕般的轰鸣!
    主墙上,那个由无数最核心回路汇聚而成的巨大平衡徽记,其核心部位猛地向内塌陷、旋转!覆盖其表面的青铜金属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沿着精密的几何轨迹流动、重组!一个巨大无比、层层嵌套的青铜齿轮阵列,在刺眼欲盲的幽蓝光芒中缓缓显露出来!
    齿轮环环相扣,精密到匪夷所思,其转动的方式违背了常理的力学,带着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玄奥韵律。每转动一格,都伴随着更加响亮的“嘎吱…嘎吱…”声,空间随之剧烈震荡!阵列的最中心,一个深邃的、仿佛通往宇宙核心的孔洞骤然形成!
    下一秒!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纯度”的幽蓝光束,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从那深邃的孔洞中轰然射出!它并非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存在”的宣告,一种“规则”的具现!光束瞬间扫过整个混乱的前厅!
    它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疯狂撕扯、对撞的三种意志洪流,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烈焰,瞬间凝滞!幽蓝的冰冷逻辑、深蓝的浩瀚平衡、暗金的狂暴兽性,在这道纯粹到极致的“本源之光”面前,如同沸汤泼雪,被强行压制、抚平、甚至短暂地“冻结”了其混乱的活性!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瞬间平息了大半,只剩下不甘的余波在空气中低低呜咽。刺耳的高频尖啸和金属**声戛然而止。整个摇摇欲坠的地下殿堂,在这道光的笼罩下,获得了一种岌岌可危的、短暂的平静。
    扑在半空的小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在了原地!暗金竖瞳中的疯狂和贪婪如同遭遇了克星,瞬间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层的恐惧所取代!那是一种低等生命面对高等存在威压时的战栗!她体内沸腾冲突的三股意志,在这本源之光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被压制回烙印深处,蛰伏不动!三色光环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脉动。小七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重重摔回地面,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只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幻影同样被这光束笼罩。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刷过她的身体和灵魂。肋下撕裂般的剧痛奇迹般地缓和了,翻腾的气血被一股清凉的力量抚平,失血的眩晕感也减轻了许多。手中紧握的“弥迦之泪”晶体,此刻变得温润如玉,内部流转的星尘仿佛与那本源之光产生了和谐的共鸣,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晕,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恐惧。
    幸存的几个人,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宁静中,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们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充满尘埃、却不再蕴含抹杀意志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目睹同伴惨死的巨大悲伤,让压抑的呜咽声在角落里低低响起。
    光芒的核心,那巨大齿轮阵列中央的孔洞,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发光源。幽蓝的本源之光如同实质的液体般缓缓流淌、汇聚,在孔洞前方,逐渐勾勒出一扇门的轮廓!一扇巨大无比、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流淌着无数细微平衡符文的——光之门!
    门内,不再是深邃的空洞,而是一片柔和、稳定、充满生机的深蓝光辉。一种古老、浩瀚、包容万物的意志,如同母亲的低语,带着安抚灵魂的韵律,清晰地从中传递出来,呼唤着门外的生灵。
    圣所之门!通往弥迦核心圣所的大门,在毁灭的边缘,在混乱的意志碰撞中,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后,终于被强行开启!
    “门…开了…”一个幸存者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幻影挣扎着,依靠着墙壁勉强站直身体。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光芒温润的“弥迦之泪”,又看向前方那扇流淌着深蓝符文的光之门,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小七身上。少女灰败的脸上沾满血污,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痛苦地紧蹙着,手腕上黯淡的光环如同风中残烛。
    没有时间犹豫了。上方的崩塌声虽然暂时被那本源之光压制,但整个地下结构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更远处,隐隐传来新的、令人不安的震动——渊光的力量,正在逼近!
    幻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肋下依旧传来的阵阵刺痛。她眼中闪过磐石最后托付的眼神,闪过老K无人机残骸闪烁的微光,闪过林夜那截冰冷指向生路的夜枭枪管。
    她拖着伤腿,踉跄着走到小七身边,用尽力气将昏迷的少女半抱半扶起来。小七的身体软得如同没有骨头,异常沉重。
    “起来!”幻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目光扫过角落仅存的几个幸存者,“带上还能动的!进那道门!那是我们唯一的路!”
    她的声音如同强心针,刺破了幸存者们的绝望和麻木。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悲伤和恐惧。还能行动的两个人挣扎着爬起,帮忙搀扶起另一个伤势较轻的同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散发着浩瀚而安宁气息的光之门上。
    幻影咬紧牙关,将小七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弥迦之泪”,晶体散发出的温润蓝光似乎给予了她额外的力量。她拖着小七,一步一步,朝着那扇代表着最后希望,也或许潜藏着未知终极的圣所之门,艰难地挪去。
    身后,是不断剥落崩塌的青铜废墟,是弥漫着尘埃和血腥的死亡之地。前方,是流淌着深蓝符文的未知之门,是弥迦意志最后的低语与呼唤。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破碎的金属和同伴未冷的血泊之上。
    当幻影拖抱着小七,终于抵达光之门前时,那流淌的深蓝符文仿佛感应到了“弥迦之泪”的存在和她身上残留的、属于林夜与夜魇的意志碎片(尽管微弱),光芒微微流转,门内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散发出更加清晰的接纳之意。
    没有回头。幻影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小七,一步踏入了那片柔和的深蓝光辉之中。
    仅存的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带着满身伤痕和失去同伴的悲痛,紧随其后,身影逐一没入光门。
    嗡……
    随着最后一个人影的消失,那扇巨大的光之门骤然向内收缩,流淌的符文加速旋转,光芒迅速黯淡。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能量嗡鸣,光之门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在原地留下一片空荡和狼藉。
    整个前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有上方结构不断剥落的“簌簌”声,以及远处渊光力量侵蚀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沉闷震动,如同为这片刚刚吞噬了牺牲与挣扎的青铜墓穴,敲响最后的丧钟。支撑穹顶的最后几根能量柱,表面的裂纹终于蔓延到了极限,在令人牙酸的**声中,轰然断裂!
    更深处,在光之门消失的地方,那纯粹的深蓝光辉之后,等待着幸存者的,是弥迦最终的秘密?还是……更深的绝望深渊?圣所之内,并非天堂,而是最终战役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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