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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刚在门口的那个，我着人带走了。”帝王貌似随意地说。
“啊？哪一个？”门口应该只有荔枝？探头看了一下,人还守着,没有问题。
“不记得就算了。”
“好吧。”甄菲也不在意,只要作为“部门经理”的四大宫女在,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大明宫对外严肃,内里的氛围却是相当活泼宽松的，训仪所里有些门道的小宫女们对大明宫有一种特殊的期盼。
从普通的点选佳人变成一宫主位也就罢了，这是娘娘命好,但身边前一批的四大宫女皆是平安出宫,并且都有了好的归宿，这是宫里从未出现过的！
其他地方,谁家没折损过几个大宫女？
安全系数高的地方,总会竞争上岗。
所以，当雪梨的位子意外空出来之后，香梨为了一等宫女的位子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几年前，桃子平安出宫,嫁入了捣鼓黑科技的苏家,自此以后，甄菲身边已经没有从家中带出来的人了。
接替桃子的是年纪略小的苹果，那会儿杏子、橘子都还没出宫，于是带了她不短的时间，相处多了，性格自然也靠近前面四位；但香梨、樱桃和荔枝终究是后来才跟随的,那会儿正是杏子的离开的时候，因为因为撞见蜀王和宫内美人风流，为了避难，安排出海实在仓促，新人便来不及教多少了，尽管已经过了蛮长时间了，情分都是有的，但终究隔着一层了。
贺嬷嬷还是老样子，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毕竟上了年纪，下一轮的四大宫女或许已经无力教导了。
时不时的，贺嬷嬷会跟贵妃说两句，希望自家娘娘能多长一个心眼。
甄菲总是笑笑，认真尝试一番，然后摇头。
她本就不是善于跟人交际的，别看她敢亲自捣鼓田地，但骨子里还是按不住的文艺范儿，要不然也不会和曾经的杨婕妤成为“琴友”。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性子，当了四分之一个后宫CEO已经很难为人了！
——全靠其他队友衬托。
她现在最大的期待就是两个：把小盈盈安全的嫁出去，以及，娘家不被抄家。
看到宁国公家贾敬的名字还没太大感觉，看到贾赦之后，不妙的预感就上来了。
虽然现在娘家很给力，母亲和大嫂的为人处事都是万无一失、妥妥当当的，哥哥们也清正严明，但《红楼梦》里的抄家貌似在就二十年后？
甄菲没有把握，二十年后的自己和家人都还是一个样子，没有被乱花迷了眼、被繁华迷惑了性子。
——这才是急着给小盈盈培养驸马的原因，但她什么都不能讲。
贵妃的思绪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帝王很不仁慈地抬手，捏了一把水嘟嘟的脸蛋——小六宝宝实在太软了，捏起来不好控制力道，可他家母妃是大人了，哪里都捏得。
“嗯……疼……”
“哼，听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敢走神？”虽然这么说，手指还是放开了。
“才没有，平之看错了……”连忙抱了手臂撒娇，走神了也不能承认。
人生艰难……
晚上吃饭的时候，甄菲想要挠人，明明揭过去不提了，又拿一大盘苦瓜喂人“提神”，这是人干事？！
苦瓜是天下第一难吃的食物，放到桌上就是错误！
“提神”的理由就是针对之前的“走神”吧！！
但是明显，帝王的心情非常好，好到小六宝宝从头到尾想要扶额头捂眼睛：已经不是十几岁的父皇陛下请你正常一点……挖坑不成，用母妃最讨厌的苦瓜扳回一城，还能更幼稚一点么？
明显是可以的，但是作为小宝宝需要早睡，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小宝宝就不需要参与了。
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大明宫经常见到帝王的身影，当然，主要是为了小盈盈……
第一天，五公主平安上学，平安归来，除了中间甄菲带着望远镜去瞄了一眼，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没有任何波折。
第二天，五公主拉着伴读涓涓欢欢喜喜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第三天，小盈盈上学的时候不是很开心了，但是被涓涓安慰了几句，又眉开眼笑的去了奉贤殿，结果没有按时回宫。
“咦，小盈盈呢？”
天气逐渐热了，太阳落山的时间渐渐便晚，但是看到钟表上的时间，已经到晚饭的点了，还没见到女儿回来，甄菲很疑惑地问左右。
荔枝随侍在书房，听到问话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出门询问，正巧遇上苹果回到内殿。
“娘娘，五公主殿下似乎被先生留下了。”苹果已经打听到了。
前两日，小公主回来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今天突然间晚了一些，贵妃娘娘在书房没注意时间，但是苹果提前觉察到了，于是立刻出门了解情况。
“知道了，让萍儿过来。苹果，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奉贤殿。”甄菲点头。
“是。”苹果到门口传了一下，已经等在门口的小宫女萍儿便进了屋内。
“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甄菲抬手，“你是盈盈屋子里的，可曾见到昨天有什么特殊的？”
“回娘娘，昨天公主殿下背书背得辛苦。”
“背书？什么内容？”
“奴婢记得不太清楚，但听闻有‘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这样的话。”
甄菲走起了眉头，这是《女诫》，她最讨厌的书之一，明明作者是和她的兄弟一起著作的长篇巨制，却几乎没在作者的位置上署名，还又写了一本莫名奇妙的书流毒后世。
的确，这本书里面有礼仪方面比较规矩的一面，比如“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之类的，但是作为女性，甄菲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却厌恶她把自己的选择强加给后世女子，本来能有一席之地的士族女子都卑弱了，那些本来就苦到没有立锥之地的乡间女子怎么办？
即便是后世，封建残余清理了那么多，“女子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无数年，不少乡村女子的命运也没有好转。
也就是在东汉了，如果在西汉初，这本书写出来就是招人痛骂的份！从皇后到太后、再到太皇太后，不会有任何人看她顺眼！
本朝好不容易有一位有大才的开国皇后，种种策略让姑娘们的无论身体还是地位都提升了不少，皇家公主的地位几乎可以比肩盛唐，甄菲没想到，居然有公主一入学，就被师傅教导《女诫》的。
很好，如果这是那位兰先生的手笔，那他凉了。
甄菲从来没有忘记什么叫“舆情控制”，大儒不是要名么？“彤史留名”要不要？
如果是他教授的，那么，就让他的“痴愚山人”名副其实好了。
她不会顾及帝王是否三顾茅庐才把人请回来，如果那位硬要住“茅庐”，甄菲很乐意给人搭一间特殊的盖着茅的房子，夜香管够！
出门需要从最简单的家居服侍换成有一些规制的常服，伸手等待苹果整理后腰的时候，甄菲合上了眼睛，把怒气压抑了下去，嘴角拉平。
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是待定的，如果先拿有色眼镜看人，那么一定会有偏向性，“疑邻偷斧”的情况，甄菲不想再自己身上重演。
过不久是四公主的大婚，如果实在生气，到时候就站到距离礼炮很近的地方吧，炸喜炮的时候，郁气也可以顺势散发出来。
“走吧，带上点心，我们去接小盈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