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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盐欢
陆云薄翻过软盘,软盘上的贴纸写着工作室的信息。
通过上面留下的简单信息，就能知道这个工作室的人员构成。
工作室的创始人叫做佟孝成——应该就是【大成工作室】名字的由来。
后面还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王晓山,负责销售——就是他找到蔡成德的；一个叫段追，负责软件开发的。
贺飞指着第三个人的名字,说道：“这个人和我大学同学的名字一模一样。”
“难道是同一个人？”陆云薄问道。
“应该只是同名同姓。”贺飞说道,“他毕业以后去的单位我知道，在珠海,主要做数字电路设计。”
“珠海,那够远的。”
贺飞又看了看软盘,说道：“工作室有三个人,和咱们配置差不多。”
“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们只有段追一个程序员。”
“那个佟孝成不是程序员吗？”
“肯定不是。”陆云薄笑笑，把软盘翻过面。软盘的另一面还贴着一张小纸，纸上写着：【本人经营服装业务，欢迎来电洽谈】
“原来是个做服装的老板。”贺飞说道,“这人还真有意思,以前卖衣服，现在雇个销售,雇个程序员，就准备做软件了。”
“其实咱们也差不多，高翔是大股东，理论上来说咱们都是给他这个卖电脑的打工。”陆云薄笑着说道。
“还是有些不同的。”贺飞说道。
“什么不同？”
“咱们的软件比可比大成工作室做的好多了。”
“嗯……”陆云薄点点头,“不过人家工作室这个名头还挺好听的,咱们也可以弄个工作室。”
“叫什么？吉翔工作室？”
“绝对不行！”陆云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我早晚要把这个破名字给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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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抱着电脑回到红星百货。
他们下的公交,从公交站向百货大楼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高翔的那辆小面包，高翔和她妈妈董楠站在车旁边，正在说着些什么。
“阿姨您好。”陆云薄和贺飞迎了上去，问候道。
“你们好。”董楠笑着回应二人，“高翔说你们俩人去办事了。”
“我们去食品加工厂了，就是上次您送我们去城东的那家。”陆云薄说道。“您今天来看高翔吗？”他又问道。
“我今天去进货，路过红星百货，就过来看看他。”董楠说道。
“您这哪是来看我呀，明明是又来视察生意了。”高翔说道。
董楠转眼看了一眼儿子，说道：“明明是你告诉你爸，最近生意特别好，还让你把这事隐晦地透露给我。”
“有什么事不直接说，还联合你爸搞这一套。”
“我这不是怕直接告诉您，你会说我骄傲自满嘛。”
董楠被儿子的样子逗笑了，说道：“刚才妈看了你的账本，这个月的生意确实挺好的，应该骄傲。”
高翔满脸笑意，冲着陆云薄和贺飞挑了挑眉毛。
董楠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要继续努力，做生意可没那么容易，况且你们现在团队里有三个人，要齐心协力才是。”
“知道了，妈。”高翔点了点头。
董楠转过头看看陆云薄和贺飞，说道：“我今天去给高翔的爷爷买点心，给你们也带了一些，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我们挺喜欢吃的。”陆云薄说道，“高翔也时不时给带些点心来店里，我们三个两下就分完了。”
“好，喜欢吃就好。”董楠笑盈盈地说道，“那你们三个好好做生意，我得回药铺了。”
“好的阿姨，您慢走。”陆云薄说道。
“妈你开车小心点。”高翔嘱咐道。
“行，我知道了。”
董楠开着小面包扬长而去。
“你妈这回没再说让你回药铺的事了吧？”陆云薄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呢？”高翔摆摆手，“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妈现在很支持咱们的生意。”
“那就好。”陆云薄说道。
“你明天去小辉哥那里，情况怎么样？”
“情况挺好的，小辉哥和蔡老板都很满意。”陆云薄说道。
然后他又扬了扬手里的软盘，说道：“不过，已经有同样做进销存软件的竞争对手，找上蔡老板了。”
“竞争对手？”高翔一惊.
“一个叫大成工作室的。”
“那……蔡老板不会变卦吧？”
“放心，目前看来这个团队对咱们还没有什么威胁。”
“你怎么这么确定？”
贺飞在一旁插话道：“一会儿你看了软件就知道了，软件水平还是和咱们有差距。”
“行，等下让我看看。”高翔说道。
高翔出来时暂时把货柜都锁上了。
陆云薄和贺飞折腾了一个早上，此时都有点饿了。
他们便提出去吃午饭再回去，虽然陆云薄手里还抱着个大电脑，但是馄饨店就在眼前，他也懒得跑回去一趟再下来。
“没事，就抱着电脑吃。”陆云薄说道，“上次咱们两人拎四台电脑坐公交，不比这尴尬？”
三人吃完了馄饨，心满意足的回店里。
他们刚走到红星百货门口，就看见李哥火急火燎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诶呦，可找到你们了。”李哥气喘吁吁的说道，“荣叔和潘凯吵起来了！”
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吵起来了？怎么潘凯欺负荣叔了？”高翔赶忙问道。
“不是，是荣叔，他主动去找潘凯吵的。”
平日一向温和的夏荣，竟然会和别人吵架？
“到底怎么回事？”高翔问道。
“就是因为那张宣传单。”李哥指了指宣传栏那边。
三人赶忙跑过去看，潘凯的宣传位就在夏荣旁边，原先一直空着，今天却贴了一张新的宣传页。
宣传页上，密密麻麻罗列着各种热门机型的价格，每一个价格后面都写着三个大字：【最低价】。
高翔凑近，仔细看着上面的定价。
他一边看，一边慢慢皱起了眉头。
“价格是多少？”陆云薄问道。
高翔转过头，一脸惊诧地说道：“潘凯的各个机型的定价，比荣叔还要低将近一百块。”
“低了这么多？”陆云薄猛地吸了一口气。
潘凯的家伙要干什么？
李哥在旁边央求道：“价格的事情等会儿再看，你们赶快先去三层吧。两人突然就吵起来了，我拉也拉不住。高老板，你和荣叔平时关系不错，你帮我去劝劝吧。”
“好！咱们快走。”
高翔说完了话，朝三层飞奔而去，陆云薄和贺飞也快步跟上。
—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怎么卖电脑那是我的事情。”潘凯问道。
“我降价卖，你凭什么也降价卖！？”夏荣喊道。
“您这算是什么问题？”潘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降价当然是为了生意更好。”
夏荣满脸通红，嗓子也已经变得嘶哑。
“荣叔！”高翔喊了一声，冲到了夏荣和潘凯跟前。
“小高！”夏荣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喊道，“你快来帮荣叔评评理……”
高翔刚才在楼下看过宣传页，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荣叔，您先消消气，咱们等会儿再说。”
荣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刚才奋力的喊叫，但他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此时，他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身体发软。
他只能张大眼睛，愤怒地盯着眼前的潘凯，但是这种姿态没有维持多久，他又低下了头。
“小高，潘凯他……把价格降得比我还低……”
“好了荣叔，先不说了……”高翔再次安抚。
他回头看一眼潘凯，潘凯向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把夏荣拉走。
两人此刻竟然颇有默契，高翔一下就明白了潘凯的意思。
高翔也回以潘凯一个眼神，向一旁扭了扭头。潘凯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一言不发，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向楼梯间，很快就消失在三层。
李哥带着他的领导——红星百货的张经理，气喘吁吁地来到三层。
“各位顾客！”张经理气还没喘匀，就扯着嗓子说道，“很抱歉，我们百货大楼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大家的购物体验。”
“为表示歉意，今天在场的所有顾客，都可以拿到一张红星百货的优惠券。”
人群一阵骚动。
争吵事件的当事人，一个不知去向，一个似乎能量耗尽。
热闹没得看，但还有优惠券可以领。
“今天是来着了。”人群中有一个人说。
李哥说道：“优惠券就在一楼的拐角派发，大家可以现在过去排队领取。”
他的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众人纷纷涌向一楼，奔着优惠券去了。
可怜的张经理和李哥，要跟着人们跑去一楼维持秩序。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李哥跑下楼时对陆云薄说道。
三层总算恢复平静。
夏荣还定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荣叔，先过去坐吧。”高翔说道。
夏荣点了点头，步伐缓慢地走到自己柜台，“哐”得一声坐了下去。
有个原本打算买电脑的客人，刚来到三楼就参与了一场围观，此时人群散开，他也没有跟着人们去一楼领优惠券。
此人环视一番，只发现拐角这家卖电脑还站着两个人。
“老板，我想看看电脑。”那人说道。
“啊……好。”陆云薄回头对那人说道。
“陆哥，你去看荣叔吧，这里交给我。”贺飞赶忙说道。然后他转头的客人说：“您好，有什么想看的，我给你介绍……”
陆云薄走到了夏荣的柜台。
看见陆云薄走来，夏荣轻声说道：“小陆啊……”
“荣叔，怎么动这么大气？”陆云薄问道。
夏荣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今天夏荣的生意不错，到了中午才稍微空闲下来。
他看看隔壁和远处，其他两个卖电脑的柜台都没有人。
高翔的货柜已经全锁起来，看起来是出去了。潘凯这边，货物像平时售卖一样堆放着，看来只是暂时离开。
果然，很快潘凯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这两个人夏荣有印象，潘凯搬到红星百货那天，他和潘凯一起在楼下搬货，和这个人打过照面。
两人每人手里抱着两台电脑。
他们把电脑放在了货柜上，很快又转身离去，折返回来后每人手里又多了两台电脑。
折返了三四次，潘凯柜台上累满了十台电脑，还有一大堆电脑配件。
“好了，潘哥，都搬完了。”年轻男子说道。
“谢谢兄弟。”潘凯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客气什么，这生意以后还得你打理，我就是个甩手掌柜的。”
“放心吧，这回你又出钱又出力，兄弟我不会辜负你的。”
“行嘞，咱们的交情就别说这话了。”年轻男子笑笑说道，“咱们赶紧理货吧，别耽误你下午做生意。”
夏荣远远潘凯柜台上堆着的电脑，似乎都是入门级的386。
他怎么进了这么多货？他又是哪来的这么多现金？为什么都买成386？
夏荣疑惑不解。
看着那堆积成小山的电脑，他心里有些发毛，但很快就安慰自己。
货多又怎么样？没有客流，到时候全都得砸手里。
他看看表，眼见12点已经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吃饭。
往常他总是拿一个保温盒，带一份午餐到红星百货来。
只是昨天晚上，女儿工作的工厂发了奖金，很是高兴。加上他自己最近生意也很不错，父女一致决定去外面下馆子。
两人想找个好吃的馆子，奈何他们出门时正是饭点，但凡是好吃的都人满为患。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最后选定了一家餐馆，在外面慢慢排队。
昨夜秋风呼啸，正是这短暂的排队，让夏荣受了些风寒。
夏荣到了晚上才觉出自己感冒，赶紧吃药，沉沉睡了一夜。
第二天感冒似乎好转，但还是起得迟了。
女儿忙碌了一周，周末总是会睡到中午。他眼看就快到了营业时间，给睡眼朦胧的女儿说了一声，“爸要走了，你中午自己做点吃的。”随后他便出门了。
虽然受了风寒，也没来及带午餐，但是夏荣今天的心情依然很好。
今天早上，他又卖出了两台电脑。
要是能保持这个稳定的出货量，即使利润不高，也能挣上不少钱。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他就满心欢喜。
他左右看看自己的柜台，全都是电子产品，实在不可能有填饱肚子的东西。
他平时俭省，但也不能饿着肚子卖货。
楼下有个卖炒面的小摊，他经常见高翔和陆云薄在那里买午饭吃，听说价格很便宜。
炒面摊就在离红星百货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炒面很快做好，夏荣提着打包带向回走。
他走到大门口，看见了潘凯的那个朋友，正在向宣传栏上贴着什么……
他好奇地走近，发现那人正在张贴潘凯的宣传页，就贴在他那张宣传页旁边。
他赶忙凑近一看，发现潘凯给自己的电脑重新定了价，主打销售入门款386，而每一台386，价格都要比他低将近100块钱。
除此之外，其他的机型也要便宜平均五十多块钱。
夏荣顿时热血上涌。
若是潘凯把价格定的这么低，那他通过低价建立的优势就全没有了。
更可怕的是，潘凯的销售价，已经接近自己的成本价——他没法再继续降价与潘凯竞争。
他发疯似的飞奔到三楼，顾不得自己手里还抓着一份炒面，就对着潘凯喊了起来。
“你疯了！你把价格降到那么低，让我怎么活！？”
潘凯刚刚收拾好柜台，夏荣冲他一阵叫喊，他被吓懵了半天。
夏荣继续歇斯底里喊着什么，他听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意思。
“我降价销售有什么问题吗？”潘凯说道。
“你降价销售？那我呢？我怎么办？”夏荣喊道。
潘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几周前夏荣降低了电脑的销售价格，对他的生意影响非常大。
10月末时他查看了账单，后半个月的流水简直惨不忍睹。
他非常清楚，红星百货的三家电脑销售商，夏荣才是他直接的对手。
若是任由情况发展下去，他的生意可能做不长久。
比起夏荣，他在拉拢顾客上更加有优势，所以亟待解决的就是价格问题。
他是资金量有限，所以找到了从小长起来的朋友和他合伙。
朋友给他投了一份钱，他的资金量几乎翻倍。
如此一来，他就能铺更多的货。同时，也因为补货量增大，他的供应商也给他开出更低的成本价。
低价、大量。这就是他准备执行的策略。
在他看来，他的这个策略只是为了让生意存活下去，却没有想到夏荣竟然反应如此剧烈。
他看了看逐渐围过来的人群，皱了皱眉头，说道：“自由市场，自由竞争，你跟我说这些……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语气尽量柔和，只想让事情赶紧结束。
但是夏荣却像丧失理智一般，一直不依不饶，冲着潘凯喊叫。
李哥闻讯赶来，也劝不住夏荣。
直到高翔冲了出来，夏荣精疲力尽，事情才算收场……
—
夏荣坐在椅子上，眼睛发直望着前方。
许久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小陆，小高，潘凯怎么可以这样？”他抬起头问道。
陆云薄和高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三人一阵沉默，夏荣得不到任何回答，又默默低下了头。
“我可怎么办啊……”
陆云薄和高翔面面相觑。
“荣叔，您别太着急了，他只是重新定价，销售情况好不好还不一定呢。”陆云薄安慰道。
“怎么不一定……”夏荣低声说道，“他多么能说会道，你们也是见识过的。”
“现在他的价格比我还要低，那我的生意怎么做？”
“荣叔……”高翔还想说些什么。
“你们俩回去吧……”夏荣叹了一口气说道，“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陆云薄和高翔回到自己的柜台后，消失了一会儿的潘凯也回来了。
他趁着刚才这段时间，去楼下给自己买了些吃的。
他走上楼梯，从高翔的柜台前路过。
走了半截，他转过头，看看陆云薄和高翔。目光相遇，潘凯凝视两人半天，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随后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奔着自己柜台走去。
潘凯的眼神让高翔对他突然多了一份同情。
“他无缘无故的，被当着那么多人喊了一通，心里肯定不好受。”高翔说道。
陆云薄点了点头。
“你说……他价格降了这么多，会影响荣叔的生意吗？”高翔问道。
陆云薄嘴里说着“不太清楚”，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心中所想。
周六下午和周日，仅仅一天半的时间，潘凯的柜台就恢复了半个多月以前的景象，甚至比之前还要热闹。
反观夏荣，他的柜台几乎没有了生意，连一张软盘都卖不出去——毕竟，即使是软盘，潘凯那里也要比他的价格低一些。
潘凯的低价攻势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他所带来的冲击，远比夏荣前段时间带来的还要大。
高翔一时顾不上为夏荣担忧，因为连他都受到了影响，客流量出现明显下滑。
周日，姜谷雨也来了店里。
晚上九点歇业后，高翔留住众人，讨论着什么。
潘凯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他一改早晨理货的习惯，在柜台那里忙碌着。
夏荣不知为何也没有离开。
红星百货三层，此时就只剩下了互为对手的三家店还亮着灯。
高翔抓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姜谷雨：“这是新的定价表。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宣传页做好啊，拜托了。”
“放心吧，设计稿是现成的，我回去重画一份就行。”姜谷雨说。
“你要不先回家吧。”陆云薄说道，“不然你可能得熬夜画宣传页了。”
“行，那我先撤了。”姜谷雨说道。
“我送你去公交站。”贺飞说道。
两人离开之后，高翔低声问陆云薄：“陆哥，咱们新的定价可以吗？”
陆云薄摇了摇头：“先试一试吧，起码要先恢复到以前的客流量。”
“那要是恢复不到呢？”
“那就只能再降价，多铺货，像潘凯一样。”
“咱们总不至于沦落的和他硬碰硬吧。”
“那倒不至于，咱们一直靠的是口碑和高质量服务，还没到打价格战的地步。”
“那就好……”高翔勉强舒了一口气。
陆云薄和贺飞今天下午仔细计算了一番，他们调整过后的平均价格，相较高出潘凯百分之六左右。
张涛前段时间帮高翔谈下了新的价格，进货价进一步降低。
他们把价格设置在这个区间，相比于以前，利润也没有下降太多。但是价格确实有了明显的降低。
其实，就算是狠下心打价格战，陆云薄也并不畏惧，毕竟成本和货量都是他们的优势。
但是他每天要腾出很多时间专心软件开发，并不能满负荷应付来的客人。
权衡之下，他们还是定了现在的价格。
潘凯理好了货，把自己的货柜锁好。
但是他还没有急于离开，今天是每个月第一个周末，他是红星百货的安全员，照例，他今天需要把每个安全门和安全设施检查一遍。
他拿了一串钥匙，先奔着一层去了。
潘凯刚刚下楼，夏荣立刻就来到高翔的柜台——他刚才一直在等潘凯离开。
“小陆，小高，你们再帮我想想办法吧。”夏荣说道，“你们和张涛的关系好，能不能再去给他说说，给我把进货价往下压一压。”
“荣叔……这个……”陆云薄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我可以加大一些进货量。”夏荣咬咬牙说道，“我也问朋友借点钱，虽然借不到太多，但每次多拿一些货还是可以的。”
“荣叔，您第一次去张涛那里，他应该给过您一张表格。那上面有根据供货量不同而分级的定价，您……看过了吗？”
“我看过……”夏荣说道。
“那……您的进货量能达到下一个分级吗？”
“这……恐怕不能。”夏荣低声说道。
“那可能我们也没办法。”陆云薄说道。
“你们再去问问张涛……再问问……”夏荣的语气中带着祈求。
三人正说着话，贺飞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刚刚撕下来的旧宣传页。
夏荣转过头，看到了贺飞手中的东西。那份宣传页实在太过惹眼，夏荣一下就认了出来。
“怎么……你们也要换新的宣传页了？”夏荣神情紧张了起来，转过头问高翔。
“对……”高翔答道。
“你们要干什么？也要降价吗？”夏荣语气急切。
高翔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夏荣又把眼光放到陆云薄身上。
“荣叔，是这样的……”陆云薄试图解释。
“行了！”夏荣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想怎么做。潘凯影响了你们的生意，我能看出来。”
对面的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你们准备把价格降到多少？”夏荣问道。
陆云薄犹豫了一下，他怕刺激到夏荣。
但是转念一想，总归是要知道的。
他缓缓开口，告诉了夏荣他们的平均价格。
夏荣听完后目瞪口呆——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接近他自己的售卖价格。
他立刻意识到，一旦高翔的柜台把价格降到这个区间，那他在三层就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你们……”夏荣低下头，满脸绝望。
“荣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高翔说道，“我们店里有三个人，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利润才能继续经营下去。”
“好……好……”夏荣语气中似是失望似是愤怒，“你们也降价……”
说罢后，他默然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柜台，一言不发收拾好东西，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陆云薄看着夏荣离开的背影，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比之前更加让他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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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贺飞早早去了城北，从姜谷雨那里取来了新画好的两张宣传页。
陆云薄高翔拿了浆糊，把它们小心地贴到了宣传栏上。
他们站在宣传栏前，出神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三家电脑销售商，宣传中都都充斥着【低价】的字眼，试图留住每一个路过的客人。
在这面积不超过两平米的宣传栏，却仿佛充满了硝烟。
商场如战场，陆云薄终于领略到这句话的意思。
夏荣一早上都没有现身，快到中午，才姗姗来迟。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
陆云薄记得这个男人，农业银行的客户经理，秦宇航。这人前段时间在门口搞宣传，他还在那里领了一把雨伞呢。
夏荣和秦宇航经过高翔的柜台。
“荣叔……您来了。”高翔有些尴尬地招呼道。
“你们三个中午好呀。”夏荣面色平静，似乎还带着些笑意。
见夏荣一如既往的问候，三人总算放心，语气也自然了不少。
“这位是……”高翔指了指秦宇航。
“哦，这是农业银行的小秦。”夏荣介绍道。
“您好。”秦宇航上前问候。
然后他转头看到陆云薄，又说道：“陆老板最近可好？”
“您还记得我啊？”陆云薄有些诧异，他只和秦宇航接触了一两分钟而已。
“我们做客户经理的，记人长相算是基本功。”秦宇航笑着回应道，“再说，您在我的表格上登记过，我肯定要更加重视。”
没想到领了把免费的雨伞，就被他记在了脑子里，这人可真了不得。
“那您和荣叔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陆云薄说道。
夏荣和秦宇航去了柜台。
贺飞问道：“陆哥，这个秦宇航是干什么的？”
“银行客户经理，负责办理贷款业务。”
“贷款？这么说……荣叔想要问银行借钱？”
“应该是这样……”陆云薄说道。
夏荣在这场价格战中，最大的劣势就是货量不够规模太小，拿不到低价货源。
进货价压不下去，自然无力进行价格战。况且此时，他要对抗的已经不止潘凯一家。
亟待解决的问题，便是增加货品数量，而这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
贷款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不知道荣叔能贷到多少钱……”贺飞说道。
“哎……不知道他有了钱以后，还要把价格压到什么程度。”高翔叹一口气。
夏荣和秦宇航说完话，倒没有早上来时那样兴致冲冲。
他从抽屉里拿了纸笔后，便下楼去了，留下秦宇航一个人杵在柜台。
秦宇航无事可做，在三层东逛逛西看看，转着转着又来到了高翔的柜台前。
陆云薄见秦宇航走来，问道：“荣叔是找你问贷款的事情吗？”
“是的，荣叔说他想扩大规模。”秦宇航说道。
“那他准备以什么做抵押？”
陆云薄这么问，倒不是准备打听什么，只是想起昨天夏荣情绪那般激动，怕他一时钻牛角尖，在贷款的事情上孤注一掷。
“就用他店里这些电脑。”秦宇航指了指身后说道，“荣叔所有有形资产，也就是这些。荣叔一早联系了我，我就过来看看这些东西。”
“说起来，我最喜欢办你们这种企业的贷款，资产清算特别简单，看看账本就可以。”
说到这个话题，秦宇航话多了起来。
“唯一复杂的，就是去工商和工信，核对企业资质和信用记录，和这两个单位打交道可别提有多麻烦了。”
“核查步骤繁琐，要开一大堆介绍信。之前他们早就和银行达成了合作关系，原本只是打个电话的事。但是今年年初，工信内部改组，到了年中，工商由部门整合，很多之前的约定都作废了。”
“到头来，麻烦的还是我们这些跑业务的经理。”秦宇航面露无奈。
“那你工作挺辛苦的。”高翔说道。
“也不算辛苦，挣钱嘛。”秦宇航说道，“所以还希望高老板多多支持我的业务，你们要是有贷款需求，尽管来找我。”
“好……”高翔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需要这种业务。
秦宇航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大概是最近被业务折磨地有点头痛，面对三个同龄人，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荣叔的贷款算是比较好办的。”他回到之前的话题。
“那据你估计，贷款后他的资金能扩大多少？”陆云薄问道。
“大约能扩大1.5倍左右吧。”秦宇航说道。
潘凯的规模几乎翻番了，相比之下，夏荣还是差一些。
“有些少啊。”陆云薄喃喃自语。
秦宇航不了解陆云薄的担忧，说道：“算是挺高的了，按理说企业起码稳定盈利至少两年才能申请贷款，但是现在国家大力发展民营企业，央行兜底，贷款条件就放宽了。”
“荣叔经营时间还不满两个月，要不是政策支持，还有电脑作为实物抵押，他甚至都没法申请贷款。”
“原来是这样……”陆云薄说道。
三人正说着话，楼梯口传来夏荣的脚步声。
“我回去了。”秦宇航赶忙低声说道。
夏荣在楼梯口刚露了个头，秦宇航就几步冲回了夏荣的柜台，又恢复了职业的笑容，挺起了身子，在那里等待。
“红星百货的相关文件都弄好了。”
夏荣手里抓着几页文件，边朝柜台走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稿子有些地方我想好好修一下，再理理剧情，所以从六月开始周内每天二更合一，周六日还是照常三更合一，跟小可爱们鞠躬躬嘤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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