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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的忙忙碌碌中,整个腊月已逝。风市连降几日兆丰年的新雪，然后终于迎来了除夕岁尾。
即便窗外是凛冽北风和零下度的低温，温暖别墅内的帮佣们依旧井然有序。众人各自忙碌,为年夜饭和初一待客宴做着极尽精细的准备。
叮—
宽敞的餐厅里传出抵达楼层的提醒声。
两扇家用电梯门张开,一辆大型的遥控电动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孟居慵懒地捧着传感遥控器，随意拨动两下，车轮便转动着朝向烹饪间方向。
因为玩具车座的载人位置狭小,他灰『色』运动裤下的两条长腿没有足够空间安放，能一左一右蜷立在装饰用的方向盘边。
刚把车开餐厅,孟居想从白姨要些吃的,抬头却见母亲穿着一身居家薄衫坐在长桌边包手工水饺。
孟夫人平日不善下厨,可工作余暇时,她总喜欢在丈夫和儿子的居小事上亲力亲为，大概是觉得除夕夜里亲手包的水饺更能包含祝福心意，所以才地动手。
“妈。”
孟居从遥控车上跨步下来，随手端了盘刚出烤箱的吐司面包,坐到餐台旁侧的高脚凳上。
孟母颔动下颌,噙着三月春水一样的视线从水饺面皮上移开，看了眼壁钟指针，嗓音低柔却带隐隐挖苦：“才12点，你的回笼觉都睡醒了？”
孟居疑『惑』地挑眼梢。
他一直都没有走出房间,妈怎么就能确定是回笼觉呢？
“听家里打扫阿姨说的。”
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最是了解，凭着一个眼神就能猜到这小子究竟在想么。
孟夫人把一精致的水饺摆放到塑料盘中,扬唇解释：“她前连续好几次撞到你对着电脑桌练舞，就有今天没跳，在老地睡觉。可更早些的时候,听到你房里有新闻联播的声音。”
原来自己的每日动态被人掌握得一清楚。
孟居停下咀嚼吐司片的动作，皱着眉头吐槽：“我们家有这么不隔音吗？”
管家阿姨把一杯刚热好的牛『奶』递送过来，顺带回答了小爷的问题：“早间新闻倒是没听到，但前两天的舞蹈声确很清晰。”
孟居吃完最后一块面包，端牛『奶』杯，凑到嘴边前启唇回应：“那不碍事，以后会剩下新闻声。”
白姨不解：“这两者间有么必然的联系吗?”
“当然。”
孟居咕咚咕咚灌下牛『奶』，略用力气地把玻璃杯立回桌面，下定决心式地宣告：“b-boy永不为奴。”
长桌上的半成品食材还剩下不，孟居闲着没事，便洗净掌心去帮母亲的帮忙。
他原本光洁的皮肤沾染上雪白细密的面粉，骨感的手腕处多了一层朦胧的苍白『色』，纤长干净的手指在薄薄的面皮上灵活攒动，然后捏了一像模像样的水饺。
孟夫人见状有些惊奇：“你还会这种技能？”
“我有很多惊喜是您不知道的。假期在外面住着的时候，我还和朋友一包过。”
孟居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嘴上不留意便说前的事。随后餐厅内寂静片刻，他都没有察觉异样，直到母亲满含笑意的问句响在耳畔。
“那最大的惊喜是你谈恋爱了吗？”
“啊？没有啊。”孟居的动作一颤，整勺的馅料都被他倒在小小的饺子皮上，立时有几小块零散的碎肉掉落到地上。
站在一旁整的佣人连忙蹲身下去用纸巾擦拭，顺带提醒：“小心，不要踩到。”
孟居单手提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腾开整空间，回顾刚才的问题依然觉得离谱。
“就因为我回家过年晚了一些，比以前能熬夜，早练了几次舞，还在外面包过水饺？拜托，妈，您是个交传译员，不是探案警员，别过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不在意细节？”孟母语气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难道你以为人在心动时会多长出一个头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反呛让孟居一时无言。
孟夫人把包好的饺子递给身旁的阿姨，拂着袖口的面粉优雅身，边朝着『操』作台去，边留下一句话。
“你有没有恋爱我不清楚，但对方一定是个耐『性』很好的孩子。”
小半天的准备后，丰盛的年夜饭终于上桌，众人与往年一样举杯同庆，辞旧迎新。
在除夕晚上，孟居是从来不会熬夜守岁的，饭后就自动规避了开启恩爱模式的父母，回房间里自行找朋友们玩闹。
风市已全城禁烟花好多年，在市区听不到像小时候那样热闹的爆竹声。稍显静谧的环境里，孟居戴上耳机，在516寝室群聊里发了视频通话。
然而连通的竟然有慕昀一个人，镜头里那张熟悉脸孔依旧俊美至极。
孟居率先开口：“新年快乐！”
慕昀笑了笑，轻缓温和的提醒声从耳机里传出来：“没到时间，距离12点还早。”
“我熬不到那么晚嘛，提前跟你说了，免得到时候错过。”孟居盘双腿坐室内吊椅里，让手机镜头随着头顶链条的摆幅晃晃『荡』『荡』的。
“所以礼物也是提前准备的？”慕昀开口。
孟居顿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么。
在离开江市的当晚，他曾到过商业大厦的服装专柜，给慕昀定制了一款印图卫衣。
“那个不算礼物，我走的时候把你的衣服喷脏了，就当是赔你一件干净的。”
慕昀闻声把手机摄像头稍稍前移，让身上的整件卫衣都能够入镜。“你确定这个样子看来会比较干净？”
那原本就是一款纯『色』的休闲装，但按照买家的要求，印上了一幅难以用普通语言来描述的雪地喷绘画。
直到这会儿孟居才发，原来他已经把衣服穿在身上了。
如果忽略那片有些猎奇的“杰作”，其还是很好看的。毕竟对方是个比例逆天的衣架子身材，无论穿么都会有完美吸睛的效果。
未等孟居作答，视频界面闪动两下，丛雨航和童泽先后加入群聊，通话环境瞬间热闹来。
“哈喽哈喽，除夕快乐！刚才我妈叫我去院子里挂灯笼了，冷死人，在我的手还僵着呢。”
“哟丛哥剪头发了，这个发型帅啊。”
“我靠孟居，你穿的短袖吗？北方的暖气这么给力？”
“他晃得我头都晕了。”
孟居正仔细看着卫衣胸前清新脱俗的印花图案，眼前的两个人像忽然变成了四个，下意识地点击屏幕，把昀哥的画面单独放大。
几乎是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对面的慕昀也朝着镜头伸出了手。
那人虽然不动声『色』，抿在一的清逸唇线还有笔直的视线归处却都暴『露』了这个动作的目的。
似乎发了么秘密，孟居觉得自己的心口倏地胀颤了一下，回想母亲午后时的揶揄。
当然没有人会凭空多出一个头。
心动不过是种目张胆的偏爱。
一句隐秘的维护，一次含情的微笑，一瞬默契的对视，或者像这样一个毫不眼的动作......
都是因为某个人已然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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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春节期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初一初就被爸妈拎来，到长辈亲戚云集的场合去拜年。
尤其在近两年，孟居猛然发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年纪。
同辈中，稍小些的弟弟妹妹们还在被各种考试升学而折磨，稍大些的哥哥姐姐们已经谈婚论嫁，日常讨论内容不是工作就是恋爱。
所以无论在哪里，他都没办法融入去，最后能沦为被长辈亲戚们轮番关照的对象。
即便从小就是别人家的那种小孩，孟居也没办法百百招架姑母舅父们江涛河海一样的关心。
顶着笑容耐心回答长辈们的问话，偶尔偷偷活动坐到酸痛的脊背。
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从客厅里间传出一道悦耳的女孩声音。
“表哥！你干嘛呢？我有道英语题不会做，你可以来帮帮我吗，这难了～”
“这孩子……平常都没么学习的自觉，今天倒是积极得莫名其妙。”聊天正在兴头上的姑母闻声有些惊奇。
一直坐在沙发正座上的外公也看出了孟居的煎熬，慈爱地笑笑：“去吧，小居，不用在这里陪着了。”
“是。”孟居如蒙大赦，却没有把情绪体在脸上，站身规矩地弯了弯身，然后才转身屋。
推开书房的门，桌面上根本没有么所谓的英语题目，刚读初中的小表妹正趴在墙边，古灵精怪地朝他眨眼睛。
“我看你都被从早围到晚了，我这算是救人于水火吧？”
过去的几个小时不堪回首。
孟居叹了口气，顺势抬手『摸』『摸』她头后的蛋卷马尾，夸奖道：“算，可爱死了。”
小丫头笑嘻嘻地跑回桌边。
顺着她的身影，孟居环顾四周。
满柜子不同尺寸风格的bjd娃娃，各种裙装配饰散『乱』地摆放在沙发和储物架上。
停步在一个四男娃面前，一边顺手摆正他鼻梁上架着的银框眼镜，一边开口问：“屋里怎么搞得这么『乱』？”
“正在收拾呢。”小表妹回头看到他的动作，兴致勃勃地询问：“这套搭配好看吧？”
或许是因为人偶的造型都过于精致，除了昀弟那种极具辨识度的容貌，这些娃娃的捏脸和妆容在孟居眼里其都差不多。
他低下头，仔细地看了两眼，然后能略显敷衍道：“好看，舅舅买给你的？”
小表妹闻声一愣，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这不是……你送的嘛？”
书房里安静几秒钟，某青年表情微妙地挑了挑眉。
小丫头恍然回过神来，抓一抱枕丢过来，嘟着嘴唇不满道：“臭表哥！前你还骗我说这个娃娃是精挑细选的，其你根本就没看过它几眼对不对？”
“不是……”孟居一不小心跳了自己挖的天坑里，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确精挑细选过，但这事说来话长了。
小姑娘越想越气，甚至有点后悔把这个家伙救出苦海，干脆抱着娃娃坐去一边玩，再也不人。
孟居尴尬地笑笑，识相地不再招惹她，独身到阳台上透气，趴在扶栏边随手拍了张夜景，配了句矫情的文案发朋友圈。
几岁的年纪一去不复返。
动态发送后几钟，孟居的手机轻轻震动来，是慕昀发来的消息。
［年轻人就是多愁善感，几岁还要伤心一下。］
孟居看完忍不住嗤笑，按住话筒发送语音消息：“干么呀，本来就无聊透顶了，发条朋友圈还要被人意来骂？”
［怎么了？心情不好？］
“唉，大部家庭都不能免俗的活动，年节探亲中。”孟居无奈地拉长声音，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会被问一箩筐问题的那种？］
“已经问完了，不过还好，能撑得住。”回答这句时，从孟居的语气中隐约能听出一些“优秀孩子代表”专属的小得意。
［你在方便出门吗？］
孟居瞥到屏幕上的消息，虽然感到奇怪，还是如回复：“应该可以吧，看上去这里没有我么事了。”
［那把地址发给我。］
简单的几个字让人猜不透葫芦里究竟卖么『药』。孟居点开微信功能栏，随手发送了时位置过去。
聊天栏安静了大概一刻钟，然后屏幕上闪出两张极其相似的网购电影票凭证，购买的都是卫淮导演的贺岁档新片。
孟居仔细对比图片才发端倪。
这两张票据虽是同一影片，同一时间，甚至是同排同一座位，但出自两家不同的影院。一家就在孟居在所处位置的两公里外，而另一家却远在江市。
孟居笑着按上麦克风图标，询问购票人：“这是想一云看电影吗？”
慕昀很快便回复了消息。
［老说，这部我已经点映过了，而且觉得没有刷的必要。］
没有必要……还真是亲儿子发言。
正笑叹昀哥的超勇作风时，屏前闪过一排文字。
［但陪你看，另当别论。］
孟居吸了一口冰凉的夜风，悠然提问：“所以，昀哥是想给亲爸贡献票房，顺便再哄我开心？”
手机顶部显示，另一端的微信联系人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收到的却是一条语音消息。
扬声器中播放出慕昀清朗的声音：“你说反了，是我在专程追人，顺便才买卫导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