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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在她无奈又费解的目光中淡淡的垂下头,眉目间充斥着泊欢数十年后回想起来才恍觉看透的一片淡然:“施主啊,不是贫僧固执,而是这世间已无一处净土可安我心。所以在此处与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分别。既然没有分别,为何不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呢?无论我在何处,是身处人间还是投身炼狱,佛皆在我心中。”
泊欢心头一阵发紧,深吸口气起身手足无措地在屋中绕了几个圈,最终咬着牙推开了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出了和尚的小木屋,泊欢迷茫地在错综复杂的地道里来回穿梭,却始终没能再碰上和安和任寒。
她摸索着在地道里穿梭,左喊右喊也不见他俩的身影,心中终于有些慌了。她怕在这个她还没走全的地下世界里会突然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慌乱之中加快脚步,不自觉地又转回到了和尚的小木屋前,却发现方才她离开时已经关好的房门有了被推开的痕迹。
透过细小的门缝,泊欢瞧见了她左寻右找的两个人,正围着和尚的蒲团打转呢。
泊欢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摒着呼吸慢慢地走进了木屋内,和安听到声音回头瞧见她,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指着那个和尚对她说:“阿欢你看,我们找到了一个人。你认得他吗?”
泊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苍白着脸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和安什么也不知道,自顾自地嘟囔道:“这个和尚好古怪啊,他是个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和任寒问他话,他也不答。等待会我们出了这里,一定要把此事上报给皇叔。”
泊欢看了看神色有些凝重的和安,又看了看蒲团上跪姿笔直的宁重,一颗心突突直跳:“摄政王殿下忙于处理太后和游戎将军的事情,前朝后宫都是一片焦头烂额的,这点小事还是先不要去麻烦他了罢。要不……让奴婢去试试?”
任寒站在和尚身侧朝她投来一个冷淡的目光,负手而立一言未发,泊欢拍了拍和安的手背,跨步走到了和尚的蒲团前,装作一副毫不相识的模样,低声唤他道:“大师、大师……”
和尚闭着眼不动声色地诵经礼佛,权当作泊欢没有存在。
泊欢也不气馁,蹲下身与他齐平,尽量放低声音问道:“大师是从何时入住此地的?是否也有能力超度世间亡灵?此时阖宫上下出了大事,您若有心,可以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和尚仍旧没有接话,波澜不惊地敲着木鱼诵着经书,与自己往常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泊欢仍旧不死心,凑到他跟前声声切切地道:“大师,大师,您看我一眼,您真的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太后死了,阖宫上下是什么样的光景,您真的不想出去见识见识吗?倘若您愿意,我们……”
和安年纪虽小,做事却是十分谨慎。眼看着泊欢就要把人带出去,和安当机立断拦下她,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将人拉到了一旁,低声嘱咐道:“阿欢,我们不晓得这人的底细,不能轻易许诺要带他走啊。万一他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或者其他什么的,我们可就惹上麻烦了。你暂且不要莽撞行事。”
泊欢无从反驳和安的话,只好了然地点了点头,垂下头不再作声。
三个人围着和尚又走了一圈,和安微微眯着眼,负手故作沉稳地道:“这个和尚给人感觉阴沉得很,看起来并非善类,还是不要招惹为妙。今日就当没有来过,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罢,除了这间小破木屋,我们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发现,当真一点意思也没有。”和安嘟囔着转头去扯任寒的衣袖,“我不想再继续探下去了,任寒,咱们回去罢,我肚子有些饿了……”
一听和安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泊欢的眉头皱得死紧。可任寒一听和安要离开,松口气又喜出望外,直拽着人往外走:“你说说你,不让你来可是不行。蹦着高也要往里跳,来了好了罢,什么都没有,虚惊一场……不说了,估计这时候外面已经快天黑了,我们还是快走罢,别在这里再逗留下去了。”
和安点点头,顺从地由任寒牵着走出木屋,泊欢脚步踟躇地跟在两人身后,偶尔忍不住回头瞥和尚一眼。
就在三人即将离开之时,始终没出声的和尚突然叫住了他们:“等一下,三位施主请留步。”
三人齐齐回头。
和安一听他开口,顿时撒开了任寒的衣袖,走过去惊奇地看着他五官清秀的面容,对于他始终没有开口一时心有不满,所以说话的时候不由有些阴阳怪气:“哟,原是个会说话的呀,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和尚对于她的冷嘲热讽没有生恼,淡淡一笑:“不知施主是何许人?怎的找到了此处?”
和安一步不让,双手环胸一脸盛气地睨着他:“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在子阑宫的地道里?再说这子阑宫……怎么会有地道呢?!是不是你挖来为了藏身的?手段倒是高明。”
和尚收起经书供奉于佛龛之下,起身垂下眼淡淡地与她对视:“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地道的确是有人为贫僧挖的,为了藏身之用。”
和安颇有兴致地招呼着任寒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与他侃侃细聊:“哦?那说说看,你是什么人,要被逼到这个地步呢?”
和尚是个不会拐弯子说话的人,又不会撒谎,一张嘴就一五一十全部把自己的实底全部交了出去:“贫僧早些年家中犯了事,被人追杀才躲到了宫里。因与这子阑宫的原主是故交,故而子阑宫的主子为贫僧打通了此密道安身,从此后贫僧潜心礼佛问道,不理世事,一住便是些许年,久到有些忘了世间岁月。”
和安越听越兴奋,仿佛是无意掀开了一段陈年的风月旧事:“子阑宫的原主……你与咏太妃是故交?你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