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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醒不了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惊雷骤然落下,将泊欢脑海中的思绪炸得稀碎。
倘若今日她们不提起,泊欢都要忘了,好像自从在行宫移驾归宫之后小皇帝就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出现过了。
记得当时他病急,整个太医院倾巢而出都无可奈何,后来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地起来,把大家搞得晕头转向,众人也便渐渐把他始终没好的事给淡忘了。
越想心中越慌乱:“你的意思是,小皇帝可能是病危了?”
她一着急声音就提得难免有些高,恰好掌事公公此时走了进来,无意听到她的话,黑着脸呵斥她:“放肆!我看你们是反了天了,什么话都敢说是不是?!就凭这句话,足够你们满门抄斩了知不知道?!”
众人仓皇地跪倒在地,泊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僵在原地没有动,后来还是被身边的人强行拽着才跪倒下去。
掌事公公看泊欢一脸呆滞的样子,气极地给了她一脚:“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以为爬上了殿下的床,就能攀上枝头变凤凰?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还以为自己能捅破天皮了不成?”
她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闻言抬头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凶狠得让掌事公公的心都禁不住抖了一下。
所幸下一刻她便收回了视线,慢吞吞地爬起身跪回到原地。
有人上前扯住公公的裤脚祈求:“公公恕罪,奴婢们一时多嘴失言,触犯天颜罪该万死,以后再不敢犯了,求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罢!”
掌事公公无动于衷:“滚开!再多说一句马上拔了你们的舌头!今日在场所有人,全都罚俸半年,厉泊欢格外加罚庭杖二十,即可执行!”
泊欢被人拖下去,当场杖打了二十棍。粗壮的棍棒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脊背上,震得泊欢整个胸腔心肺都要跳出来了。她咬紧牙关捱过了二十棍,浑身是血地被人拖拽回了卧房。
她虚弱地趴在床铺上,熟识的宫女替她脱衣擦血上药,她满怀歉意地和她们道歉,众人罢了罢手:“大家都是姐妹,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天气一天天转寒了,这里供暖又不好,你得快点好起来,不然伤口可就不爱痊愈了。”
泊欢点点头,而后忽然想到什么,紧紧地抓着姐妹的衣袖低声道:“过会若是有殿下回来的消息,要记得马上通告诉我。”
众人帮她换好药就马上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她趴在床上无神地望着远处小窗外晃动的人影,直到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才等来唐尧回来的消息。
一听说唐尧回来,她登时清醒过来,忍着伤痛爬起身,挣扎着来到了前殿。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跪倒在他跟前,他坐在主座上喝茶,看见她来眉头紧锁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凝重地道:“你来做什么?”
唐尧回来的时候庭院内的刑具还未撤走,他随便问了一嘴就大概知晓了方才发生了何事。他以为她是来向自己陈情告冤的,便道:“你若想讨个什么说法,本王满足不了你。是你自己嘴碎多言,也怨不得掌事公公要教训你。快滚罢,本王正烦着呢。”
泊欢有些犹疑:“奴婢自知理亏,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奴婢只是想来求证所听到的……”
唐尧这下子预感到了她想要说什么,登时一个眼刀扫过去:“二十庭杖也堵不上你的嘴,看来还是打少了?嗯?”
泊欢咬着牙蹭步上前,背后才包好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被撕裂。她直蹭到他脚边,执着地低声道:“奴婢只是想说,琼山有一位神医灵验得很,当日殿下身上的顽疾也是那位老人家治好的,倘若、倘若陛下真如所传般……殿下或许可以差人请他前来一试。”
小皇帝小小年纪天生反骨,不学无术,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更是所有人玩弄权术的幌子。他不被期待活着,却又必须不能死。
唐尧有些恼火,俯身一把擒住她的下颚,逼她抬头直视自己:“皇室的事,与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有什么关系?你的手未免伸得过长了。本王告诫你,不要随便猜疑宫中的任何事情,更别做那个以讹传讹的出头鸟。陛下现在好得很,病情稳定不日就可痊愈,完全不需要请什么隐世的神医来救治。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还是回去好好养你的伤罢。”
她只是害怕。害怕小皇帝一死,韩辅国便没了什么顾忌,然后就忍不住揭竿而起,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唐尧,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叫进来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泊欢走后,候在门外的侍卫进门来报:“启禀殿下,卑职知殿下最近烦心事颇多,但有桩小事想来还是要来打扰一下殿下。”
唐尧合上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说。”
那侍卫小心道:“您曾吩咐卑职要照看厉泊欢的一举一动,卑职注意到昨夜厉泊欢好像一夜未归。”
唐尧瞬间睁开了眼睛:“哦?那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侍卫摇摇头:“卑职不知。”
侍卫不知道,说明她昨天与自己从御书房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宫。唐尧目光闪烁了一下,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不动声色地敛了眉:“好,本王知道了,先退下罢。”
泊欢被人拖着送回了卧房,又重新趴到方才的位置上开始看小窗人影。
她在心中默默地思量,或许真是自己太心急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在外人眼中大字不识、大体不识,懂得什么叫国家大事,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帮衬皇室的种种。
对于韩辅国会否触动皇权之事,原本有人比她更心急,她的确没必要过于忧虑。
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顺势而为便可。
想通了也就心宽了,于是她慢慢安下心来,静静地趴在卧房养伤,想着只待伤好后能有机会请命离开这里,调去子阑宫守着宁重,直到他同意交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