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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昏睡许久,泊欢头昏脑涨地揉了揉脖子,迷迷糊糊地爬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不知名的房间里。
她骤然醒过神,先是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还算整齐,与昨晚无异。接着又坐起身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发现极为陌生,才松下些的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惊慌。
她努力回忆昨夜的事,却只隐约想起了几个破碎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头疼,脑子里也是乱哄哄一片。
正在此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她下意识地心头一惊,思忖了片刻,决定下地给来人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昨日她去的那间酒馆的店老板。
原是她喝得烂醉不醒,于是店家将她带回来安顿了一夜。
她从店家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尴尬之余连声朝人家道谢。而后店家又道:“昨晚姑娘说找刘子恒有要事,我倒是真知道他的下落。”
泊欢闻言一惊,她已经忘了自己原来竟然还和店家提过这件事,也没想到店家居然认得刘子恒。但微微的慌张过后,心中是止不住的欣喜:“您真的知道他的下落?那麻烦您赶快告知于我。”
店家欲言又止地看了泊欢一眼:“你是什么人?可与官家的人有干系?”
泊欢一听这话脑子转了个弯,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笑眯眯地道:“非也非也,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寻找刘子恒先生确有些紧急的事,望您行个方便。”
说着,泊欢下意识地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递到店家手中。店家连连推脱:“使不得,我也不是图你钱财才百般追问的……唉,罢了,就带你去一遭罢。”
泊欢大喜,更是殷切地将东西塞到店家手中:“要的要的,这是您应得的,有劳店家带路了。”
店家没有再推脱,雇来一辆马车,带着泊欢一路朝着城北驶去。
在前往刘子恒家住处的过程中,店家同她说了许多:“子恒兄是我早年经商时结交的一位故友,我也是在与他认识许久后,才知他早年在朝中任职过。至于他为什么离开朝廷,他没说过,我也没好意思多问。只是他的言语中给我感觉他对大昭的官制朝廷有些许的不满……再后来他的铺子生意不太红火,他便在城北购置了田地,带着妻儿去乡下种田养菊了,现在日子过得也还算悠闲自在。”
泊欢暗自攥紧了袖中的珠链,不禁抬手掀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心中隐约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等下见到刘子恒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是现在她手中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了。
店家打量了泊欢几眼,接着又道:“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过几个人找到我这里,想要找到子恒兄的下落。但顾念到子恒兄不喜再涉官场中事,所以我都给回绝了。我看姑娘你还算朴实真诚,也不像是能攀附官家的人,所以我才允了你的请求。”
泊欢回过神来,转头正视店家的脸,笑着点了点头:“我是受他的旧友所托,前来找他要样东西。”
店家没再多问,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乡村,马车吱呀地停了下来。两人掀帘一前一后下了车,入眼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麦海。
金灿灿的麦浪随着秋风层层翻涌,有一男子负手立于田头向远处眺望。店家也看见了那男人,大老远就招手朝他打招呼:“子恒兄……”
原来那就是刘子恒。和尚提起时,眉眼中都带凝重与笃然的人。
刘子恒听到了呼唤声,转头朝他笑了笑,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跟前,忽而瞧见他身侧还站了一个陌生的姑娘,微微一愣,旋即垂眸拱手道:“在下刘子恒,这厢有礼了。”
男人风度翩翩,身形较瘦,眉须间已现岁月的痕迹,但精神还算饱满,言语间也夹杂着春风化雨般的温润。看起来就是一个稳重且值得托付的人,难怪当初那么得宁王府的人器重。
泊欢恭敬地朝刘子恒施了一礼:“奴家受故人所托,前来请求刘先生帮个忙。”
刘子恒看了泊欢一眼,又看了店家一眼,店家朝他笑道:“这姑娘昨儿个夜里到我店里买醉,迷迷糊糊间张口闭口都是要找你,我想着她可能是有什么要事,就带她过来了。”
刘子恒点了点头,招呼着两人往身后家中的院子里走。
刘夫人闻声出来为她们备下茶水瓜果,泊欢坐在院子里和他们交谈了一会,也没有要提事的意思,于是店家就懂了,起身与他们道别:“那你们先聊,我店里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
泊欢万分感激地朝他施了一礼,眼见着人驾车走远,适才转头正色地看着刘子恒:“刘大人……”
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她乍一叫出口的时候刘子恒禁不住浑身一颤,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泊欢从袖中掏出和尚给她的珠链,掌托着举到了刘子恒的面前:“宁王府的世子宁重,您还记得他吗?”
刘子恒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颤抖着拿起那串珠链:“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你怎么知道他?难道……难道……”
泊欢点点头:“没错,宁重还活着,在世人瞧不见的地方,安安稳稳地活着。”
刘子恒有些仓皇地退了半步,激动得恍然落下泪来:“此话当真?你没有骗我?他还活着,宁家还有人活着,真的太好了……”
泊欢没有功夫和他解释那么多,开门见山道:“奴家今日受宁重世子所托,希望您能召集回散落民间各地的旧兵,紧急支援大昭皇室,拜托了。”
刘子恒倏地攥紧了手中的珠链,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大昭的皇宫出了什么事?”
泊欢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前些时日太后薨逝,现下丞相韩辅国没了顾忌,在朝中呼风唤雨,已经下令封锁了皇宫所有的出口,看起来大有逼宫之势。宁重世子希望您能召集旧部支援皇室度过这场劫难。”
刘子恒的目光变得有些犹豫:“当年下令诛杀宁家满族的正是大昭皇室,为什么如今宁重世子却想着要以德报怨?他从前,可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