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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是很快结束的一场战役,没想到竟然足足打了五日也没分出个高下来。
第一日的时候,唐尧就下了令将宫门关紧,又将宫内仅剩的他的人马安插在了宫墙周围护守,以防韩项使出如火箭石雨一般的阵仗,力保宫墙内的诸多宫人能够平安。
而被困守在宫内的宫人们也在唐尧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回到了各自的职位上继续伺候着各自的主子。
除了堆积在玄武殿外送不出去的尸体,和在混乱之中不知道跑到了何处去的小皇帝,整个皇宫又开始重新运作了起来。
粉饰过后的太平,潜移默化地抚慰了每个人脆弱的神经。
而城墙上的韩辅国也只在上面挂了两天,就被人卸下来了。唐尧瞧见韩辅国奄奄一息的样子,怕人早早死了,遂叫来太医处理了他身上已经感染化脓的伤口,又喂了些流食,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旋即将人押往了天牢。
泊欢是在开战的第二天才知道皇宫出了事,一夜之间韩辅国逼宫的事传得满城沸沸扬扬。京城中人心动荡,即使是在如此偏远的城北郊外,泊欢也隐约感受到了民众或恐慌或看戏的心情。
刘子恒还没有回来,泊欢却再也按捺不住,嘱咐过刘夫人务必及时修书告知她刘子恒的消息,接着便一个人驾马直接奔回了皇宫。
一踏进禁宫的地界,触目惊心的惨烈景象便直入眼帘。
泊欢翻身下马,默默地躲在两军交战后的暗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瞧了一眼挂在城墙上“风干”的韩辅国,心中顿时觉得很是解气,转头又看见躲在一旁被众人围簇的韩项,心中顿时恨意丛生,恨不得马上能将这个畜生扒皮撕骨。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举到胸前来回比划了几下,暗暗思量着这样直冲进军队取下韩项首级能有多大的胜算。
她的视线始终紧盯着韩项不放,便忽略了来自城墙上的锋利目光。
唐尧恰巧在此时来到了城墙上观看战况,眼尖地瞥到了站在混战之外的泊欢,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心头也是微微发紧。
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旋即他接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弓箭,眯眼对准泊欢比划着匕首的手,猛地拉满弓放出一箭。
长箭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到了数百米外的泊欢身边,眼见着有寒光朝自己逼近,她下意识地侧身抬手格挡,那长箭便堪堪划过了她的手背,猛地钉进了身后的墙内。
泊欢被吓得浑身一颤,深吸口气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打眼就瞧见了天涯彼端的唐尧。
彼时长风猎猎,他持弓立于狂风中,金甲朔光、面色如玉,脖间还缠着一圈尤为扎眼的白布。
心底才涌起的思念之情,瞬间被焦虑和担忧所取代。
他竟受伤了吗?在韩辅国闯进去逼宫的那一夜,援军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抵抗千军万马,心中该有多么害怕?又受了多少的伤痛呢?
眼泪瞬间积蓄到了眼底,心也被猛地攥到了一处,连呼吸都染上了被人撕扯的痛。
她隔山隔海地望着他,心头一时间千丝万绪。她不知道唐尧有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情,但却看见了他在遥远的高处朝自己摇了摇头。
泊欢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他希望她能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不受丝毫牵连,平安顺遂地度过余生。
或许那一夜他在芙蕖池中百般挖苦,冷言冷语地逐自己出宫,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原来他的心中始终还是念着自己的。
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暖意将她冷掉的血肉重新温暖回来,她思量再三,最终下定决心,垂下头擦了擦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轻轻抹去颊边的泪,咬紧牙关转身上马,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唐尧想得没错,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微乎其微,冲上去也是自寻死路。
于是她又回到了刘子恒的家里。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到刘子恒带着人马回来,她才能有底气回去解救唐尧于水火。
接下来的每一日,对于泊欢而言都是无比煎熬。日复一日,她坐在田间垄头上默默地眺望着远处,期待着能看到刘子恒奔回来的身影。
但等到的从来只有晚霞和明月。
第五日的清晨,事情出现了转机。韩项的兵马开始有了落于下风的趋势,队伍节节败退,一连退了好几里,甚至即将逃入了京城的坊间。
生死攸关之际,韩项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再后退一步,并且亲自提刀和将士们一起作战。
将士大受鼓舞,拼了力气背水一战,几个回合将援军杀得落花流水,一时间援军伤亡惨重,韩项大有了要逆风翻盘的形势。
在这一片萧索之中,在子阑宫的地道里,因多日无人看管送饭而饿极的和尚忍不住爬上了地面,预备找些食物果腹。
泊欢三催四请都没能劝出地道的人,几天没吃饭就忍不住自己爬上来了,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要把他笑成什么样子呢。
和尚心中一边想,一边沿着城墙溜溜达达,最后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宫门前。
在那里,他瞧见了唐尧。那个厉泊欢心心念念的摄政王殿下。
唐尧知道和尚的存在,因为他一早就派人去地道里探过。
那是厉泊欢第二次漏夜前去子阑宫,唐尧得到消息立马派人去看,结果侍卫下去转了一大圈,就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和尚。
顾念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出家人,影响不了什么大局,唐尧便没多为难他。再后来杂事成堆,唐尧也没了心思去管他,渐渐忘了他的存在。
此刻他突然自己出现了,倒是把唐尧给惊了一下。唐尧理了理腰间的佩剑,来回打量他一眼,轻声笑道:“你就是厉泊欢藏在子阑宫地道里的秘密?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韩家的党羽?”
和尚看了一眼城墙下血流成河的惨状,万分不忍地合掌默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旋即才睁开眼朝唐尧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匿身于子阑宫多年,与泊欢施主无关,也并非何人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