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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被迫地些微抬起了脑袋,面上露出一阵凶光,唇角隐约带着嗤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唐尧微一挑眉,收回鞋尖淡淡一笑:“哦,这样啊。其实本王也不是诚心要问,只是照例走个流程,不然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你,显得本王多无情。”
刺客一点和他扯皮的心情都没有,冷哼一声顿时别过头不再言语,全一副坦然赴死的释然模样。
一个低贱的刺客也敢对他冷眼相待,唐尧气极地照着他的脸狠踹了一脚,转头对身后的侍卫道:“拖下去动手罢。”
侍卫得令将人拖离了院子,唐尧怀抱着已经不再苦恼的小皇帝,轻轻拨开他揪着自己头发的小手,转头瞧了一眼围了一圈的人们:“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小刺客,不值得你们惊恐到扰了陛下清梦。夜深了,没什么事就都回去歇息罢。”
众人得令退下,唐尧最后扫视了一圈人迹散尽的院落,今夜无风无月,偶有蛙鸣响起,隐隐带了些岁月静谧的感觉。
却也只是隐隐。
回房之后,唐尧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明白任何的事情都不会毫无缘由,所以这刺客此时突然出现是意味着什么呢?
韩辅国到底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干想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但好在第二日韩辅国就上门主动为他来解惑了。
彼时他正抱着小皇帝在院子中玩耍,韩辅国就那么闲庭信步地踏进了他的寝宫,神态宛如是在自己的府邸般随意从容,末了站定到他跟前,躬身朝他微微一笑:“殿下,臣听闻昨日夜里,您的宫内进了刺客?”
唐尧抬头睨他一眼,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埃,冷冷而笑:“丞相的消息倒是灵通,的确有这么回事。”
韩辅国状似忧虑地打量了一眼趴在地上打滚的小皇帝:“那您和陛下的安危没有受到威胁罢?”
唐尧眼疾手快地抱起小皇帝,踮脚退了几步:“那依您看呢?我们不是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了吗?”
韩辅国收回视线,负手轻笑:“没事就好,老臣也是顾忌您和陛下的安危。说起来这当值的侍卫实在不顶用,居然放进来这么大的祸患,险些伤到了两位主子,实在该罚!”
唐尧闻言眉心倏地一跳。他就知道韩辅国来者不善。
明知道他身边的精兵护卫都是他从朔漠带回来的,就想方设法要削弱他们,以铲除掉自己在宫中最后的羽翼。
真毒啊。
唐尧强忍着心中的愤恨,深吸口气强撑着笑了笑:“丞相这话可是言重了,这是突如其来的祸端,是谁都是料未及的事,不该责怪侍卫们。反倒是他们发现的及时且身手不凡,这才让本王和陛下免受了这一劫。不奖反罚,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韩辅国呵呵一笑:“殿下可不要因为他们是您的旧部就对他们格外偏袒,宫内进了刺客就是因为他们的失职。”
唐尧蹙眉还欲再多说些什么:“韩丞相……”
韩辅国打断他:“殿下切勿多言,今日这兵说什么也得撤,这回必须要听老臣的。老臣已经将新的侍卫都组织好领来了,现在就为您换岗。”
他姿态武断不容置喙,唐尧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令将所有看守的侍卫调走,又换上了一批自己的心腹,时时刻刻地蹲守在门前,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唐尧冷眼看着韩辅国趾高气扬的模样,将心头的怒气翻了又翻,最终却只能无奈地全然忍下。
有什么办法呢?被拔掉了爪牙的野兽,不如一只野狗来得凶狠。
除非等到自己身后站满了军队,不然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与他硬刚。
依照自己的想法安顿好了一切后,韩辅国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怕,老臣还想起来……殿下的人马动作就是迅速,老臣派人追了一天一夜,到底也没能将那封求和书追回来啊。”
一听这话唐尧心中松了口气,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忧心着这封信到底能不能送出去,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地了。
但面上却还是要佯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丞相不必再挣扎了,人在要强也该有服软的时候。无力回天的东西,切莫执着过甚,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韩辅国睨他一眼,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和他唠下去,话题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小皇帝的身上。
韩辅国盯着唐尧怀中痴痴傻傻的小人儿,思忖道:“陛下现在的状况老臣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不知是得了什么蹊跷无比的症状,落得现在这副模样。但病症总是这般拖着也不会好,不如把陛下带到老臣的府邸去。老臣的府中将养了许多江湖名医,许多宫中太医治不好的古怪杂症,他们或许都能有办法。”
任他再神通广大,公然掳走皇帝一事也是他不敢做的,未免会留下把柄引得天下人诟病。只好用些迂回的法子。
唐尧下意识地抱紧了小皇帝:“这便不必了罢,陛下是大昭之主,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要在大昭的皇宫内安养的。陛下有疾不在宫中医治,反而要去一个臣子家中将养,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唐尧会拒绝是在韩辅国意料之中,小皇帝现在是他手中最后的筹码,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手。
韩辅国也并不那么心急,听到拒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伸手恋恋地揉了一把他的小脸蛋,他抬起头朝韩辅国憨憨一笑,嘴一时咧得太大,口水险些流了下来。
韩辅国顿时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可是陛下若迟迟无法痊愈,您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
换言之就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他已经撑不了几时了,唐家的江山早晚是要拱手让人的。
唐尧状似没有听出这弦外之音,神色从容地微微笑道:“那便不劳您费心了,本王自有办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