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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四章金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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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祁钰并不知道那些少女长什么样子,直接送到王府也不太合适,等王府扩建好再说。
    说完正事之后,陈循领命退下,金濂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和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一起上奏关于宝源局改革的事,请陛下过目。”
    金濂说完,把奏折举得高高的,由兴安递给朱祁钰。
    之前朱祁钰就让他们多走走、多看看、多想想,所以现在货币政策是内阁重点处理的问题。
    朱祁钰翻看金濂的奏折,他其实也想改革宝源局,但他改的是工艺,而金濂他们写的是制度和规矩。
    朝堂上只剩下朱祁钰偶尔翻动奏折的声音。
    过了很久,朱祁钰把奏折放在桌上,笑着说:“金尚书和陈御史制定的法规不错,但道德标准太高了。”
    “这样的法不实用,俗话说圣人看行为不看内心,对圣人如此,对官员也一样。朕觉得,你们应该用最低的道德标准来定法,但要遵守法律。朕也知道,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法,所以如果都察院要监督,也不要期望太高,初期肯定会有漏洞,随时补上就行……”
    朱祁钰这一番话,让金濂和陈镒都在认真思考。
    法规不是一下子就能建立起来的,最后朱祁钰说:“所以新法先试行,在使用中可以随时上报,如果要修改,必须经过朝议。”
    “这份法,让各位大臣看看,如果有遗漏可以报告,最终再呈给朕,然后推行下去。”
    圣人说完,金濂等人弯腰行礼:“陛下英明!”
    这和以前几位皇帝的做法不同,虽然他掌握着最后决定权,但让臣子们更有参与感。
    废除旧钞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这是在收拾前人的烂摊子。
    圣人稳重的做法得到了大臣们的认可,只要不触碰皇帝的底线,这样的皇帝确实很英明。
    不过,朱祁钰有点累了。
    奉天殿的早朝,事情太多太杂,根本分不清轻重缓急。
    以前大概一个上午的朝会,现在已经快拖到半天了。
    朱祁钰下朝后,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把财政和军政分开。
    不然这样下去,他真想把大明搞好,身体也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除了朱元璋和朱棣,其他皇帝都是能躲就躲。
    要是人人都像那两人那么勤勉,皇帝总有一天会被累死。
    回宫的路上,朱祁钰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景泰学校出了个新东西,听说不用人力或水力,风车就能自己转。
    宴请外国使节,甚至都不需要大明皇帝亲自露面。
    当然,还有原本赖着不走的外国使节李在友。
    南智和李在友的区别在于,李在友姓李,而现在的国家是李氏王朝。
    和大明之间的交往,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非常融洽。
    但让这些贡使没想到的是,明朝不仅请了他们,还顺便把日本的一个臣子麻达二郎也叫来了。
    这能忍吗?当然能!
    毕竟这是明朝设的宴席,而且现在李氏王朝根本没把日本放在眼里。
    一切还得从对马岛说起。
    对马岛的当权者是日本的一个大名宗贞盛,他向李氏王朝称臣。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在永乐十七年,李氏王朝向明朝报告说倭寇要来侵犯,于是朱棣命令辽东总兵官刘江加强防御。
    防御一加强,倭寇就吃了大亏。
    在望海埚之战中,斩杀了七百多个倭寇,俘虏了八百多个,李氏王朝趁机出兵对马岛,逼得宗贞盛不得不称臣进贡。
    对马岛位于海峡中心,日本的铜、锡、硫磺和草药等物资要运到中原,都必须经过这里,但明朝对外来的物品并不太感兴趣。
    陈循不清楚为什么圣人要请李氏王朝的贡使,还要让日本的贡使一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不过是附属的小国罢了。
    而对于李氏王朝的李在友来说,南智的到来意味着李裪快不行了,所以急着派使者去大明,想让王位顺利交接。
    李裪在李氏王朝很有威望,被称作开创太平盛世的圣君“海东尧舜”,后世称他为大王。
    但即便如此,大明眼中李裪也不过是个小王。
    朱祁钰当然知道这些,因为兴安会把资料呈给皇上阅览。
    “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打倭国本土?”
    这是朱祁钰看完资料后说的。
    因此,麻达二郎也出现在了宴席上。
    李在友轻蔑地瞥了麻达二郎一眼,举起酒杯敬陈循,说道:“外臣深感皇恩浩荡,这杯酒敬至尊陛下。”
    陈循其实不想来陪席,但皇上觉得应该表扬李氏王朝,不能只让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所以让陈循亲自来陪着。
    这是大明的尚书,正二品,而李氏王朝的官员,在大明最多只能算个郡王,从一品,再加上地域偏见,级别再往下压。
    可以说,陈循是屈尊了。
    “贡使说笑了,皇上还是很看重李氏王朝的。”
    陈循勉强笑了笑,稍微抬手举杯,而李在友举杯的手就要低于陈循举杯的手。
    这句话不需要多解释,自从朱祁镇答应让李氏王朝的王子可以穿和亲王一样的五爪龙服,李氏王朝就感受到了父爱。
    但这次再来的时候,天下已经换了主人,这次南智主要是请求世子穿上四爪龙服。
    “承蒙至尊厚爱,我们还准备了五千匹好马,现在正在路上。”
    李在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陈循却神色如常,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
    李在友见状,立刻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打算进贡一万匹马的,但朝中大臣不同意,所以最后只送了五千匹。”
    其实,原本是想进贡一万匹马的,因为胡人经常扰边境,抢走了大量战马,几乎被抢光了。他想借此展示自己的实力,却被大臣们拦住了,他们说:“这只是个虚名,真正吃亏的是自己。”
    这些话,必须跟陈循解释清楚,不是不愿意,而是大臣们不答应。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舔狗”吧。
    不管是对马岛还是女真,没有大明,他们根本没法安稳过日子。而如今的李氏一族,是在朱元璋的支持下,通过王子之乱上位的一支。
    陈循点了点头,明白大明并不缺马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一直有进贡。
    “我会转告皇帝陛下。”
    他知道对方想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直接说了出来。
    “大司农费心了,外臣再敬一杯。”
    李在友听了自然高兴,喝完后又看了旁边一眼,低声问道:“外臣有一件事想请教大司农,为什么宴席上有倭人?”
    声音不大不小,一直沉默的麻达二郎听到后,立刻抬起头瞪向李在友。
    面对麻达二郎的气势,陈循只是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把他压了下去。
    当年朱元璋建国时,日本不肯称臣纳贡,结果两国断交了十五年。除了倭寇抢劫和走私贸易外,日本根本得不到大明的商品。
    那时候日本多次请求进贡,都被朱元璋拒绝了。到了朱允炆时期,才允许日本朝贡。
    可没过多久,朱允炆就没了,朱棣上台后,日本立刻派人来请求册封,朱棣也赏了日本足利义满一枚金龟印,当作他们的国玺。
    当时的日本正处于战国时代,后花园上皇被架空,强大的将军也被大名们架空。
    这是诸侯的时代,大名们沉迷享乐,不理政事,足利义政、后土御门、后花园上皇,还有足利义视和后龟山的重孙,在日本打得不可开交。
    麻达二郎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的。
    他不敢说出日本如今内乱的情况,万一明朝或朝廷表示要帮忙,那事情就麻烦了。
    但他不知道,日本这场内战才刚刚开始,还会持续近三十年,大明如果愿意,迟早会知道。
    “你们都是不征之国,如今圣上有开放海贸的打算,所以顺便请了日本的贡使。”
    陈循在酒桌上还是给日本人留了些情面,现在日本的朝贡使节还算规矩。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历史上,景泰四年时,日本学着瓦剌的样子,派出了十倍于正常人数的朝贡队伍,明目张胆地抢劫路边的民房,甚至把指挥使都打了,差点闹出大事。
    但朱祁钰不是景帝,而且麻达二郎也见识到了大明现在的实力,历史不会再重演了。
    “大司农说得对,外臣能受到朝廷设宴款待,真是感到非常荣幸,我敬大司农一杯。”
    麻达二郎一边说,一边笑着举杯,这就是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了,圣上登基,自然要通知天下四方,打算派人去日本国,明年还需要贡使带路。”
    听到这话,麻达二郎手一抖,差点洒出来,瞪大眼睛,什么时候,明朝变得这么客气了?
    一旁的李在友不服气地说道:
    “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派使者去日本,不派使者来我们这边!”
    “当然了,南边的贡使回程,圣上也会派人过去。”
    陈循转头看向李在友,这才让李在友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留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今皇帝的厉害,如果皇帝不在意,那就是自己拍马屁拍得不够勤快。
    两个人同时收到同样的消息,但反应却不一样,全都落在陈循眼里。
    他默默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不通皇帝为何偏偏对这些蛮夷这么上心。
    “外臣感谢皇帝陛下。”
    见陈循一个人喝酒,李在友自然不能让大司农孤单,立刻举杯说了一句,然后仰头一口喝完。
    “外臣,感谢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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