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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没名字的鼓手(第1/2页)
子时三刻的月光被惨白色光柱撕成碎片。
敌国边境高台上,黑纱裹身的研究高手指尖渗出黑血,按在刻满死律纹路的青铜祭坛上。
七百死士后颈的黑玉印泛起幽光,他们耳中塞着的“终律铃”开始震颤,原本僵硬的步伐突然变得齐整——每一步都踩在同一个节拍,膝盖弯曲的角度分毫不差,连扬起的尘土都呈对称的扇形。
“星轨乱了!”柳如烟的星盘“当啷”坠地。
她跪坐在星阁顶楼,素手按在青石板上,能清晰感觉到地脉里有股冰冷的力量正顺着铜水管道往南渗。
案头的星图上,原本流动的紫微星轨突然凝固成直线,像被无形的刀削断了所有分支。
她扯下鬓间银簪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星盘中央,血色竟顺着纹路凝成“终律”二字。
“苏将军!”她抓起案头信鸽,将染血的绢帛塞进鸽腿竹筒,“他们要的不是赢——”信鸽振翅而起时,她望着光柱方向喃喃,“是让所有心火都变成死灰。”
千里外的乾元皇宫,楚瑶攥着最后一枚愿燃令的手在发抖。
这枚用凤血玉雕刻的令牌本应随新帝登基封存于太庙,此刻却在她掌心发烫。
烛火映着她眼角的泪,她想起三天前林风残意最后一次显现时说的话:“等他们要烧灭所有可能的火,你就烧了这个。”
“啪。”玉令在火盆里裂开细纹。
灰烬腾起的刹那,林风的残影竟从火中站起——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眉峰微挑,像从前在演兵场教她认阵图时那样。
他没说话,只是对她笑,抬手在虚空中轻敲三下。
楚瑶突然明白,那是《守衡谣》的起拍。
“你早就不是执衡者了。”她捧着灰烬的手垂下来,任细碎的玉屑簌簌落进铜炉,“你是第一个没名字的鼓手。”
炉火“轰”地窜起三尺高。
奇了,那火竟发出声音——前半段是《守衡谣》的清越,后半段是“风起调”的飒爽,两种旋律像两条鱼,在火焰里交缠游动。
更奇的是,炉底的地缝里渗出金红微光,顺着砖缝往宫外爬,像是有生命的河流。
演兵场高台上,苏婉儿的九星痕正往下陷。
她咬着牙,剑尖没入青石板三寸,能感觉到心火顺着剑刃往地脉里钻。
风掀起她的战袍,露出腰间那方染血的帅印——那是林风被贬前塞给她的,说“留着给真正的统帅”。
此刻她却伸手摘了帅印,抛进身后的火盆。
“散入七营,每人教一段变奏。”她对着下方吼。
火律营的人没问为什么,他们记得三天前苏婉儿在石碑前说的话:“林风的律是火种,我们的火得有自己的风。”于是扛着刀的去了左营,挑水的去了右营,连伙夫老张都瘸着腿往伙房跑——他要教厨子们用锅铲敲出变调。
“八百灶台,起!”苏婉儿猛一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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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传来闷响。
东营的灶台先着了火,柴禾“噼啪”炸响;西营的陶瓮跟着发烫,酒液蒸腾成火雾;连马厩的草堆都腾起金红,惊得战马嘶鸣着转圈。
所有火焰竟顺着气流往上涌,在半空交织成一面巨鼓虚影——鼓面是跳动的火苗,鼓槌是翻卷的火舌,连鼓纹都是“风起调”的律线。
“今天没有统帅。”她仰头望着巨鼓,声音被火焰托着传向四方,“只有鼓手!”
敌国死士的脚步已经踏到阵前。
他们后颈的黑玉印亮得刺眼,每一步都震出黑色波纹,所过之处,路边的野草瞬间枯萎,连火律营伙房刚烧开的水都“滋啦”结冰。
联盟武痴的刀鞘还挂在腰间——他记得苏婉儿的话:“用你们自己的节奏。”
“老周!”他冲左边的刀盾手喊,“敲慢三拍!”
“知道!”刀盾手用盾牌边缘磕着刀柄,“咚——咚——咚——”
“阿红!”他又冲右边的弓箭手挥手,“加花!”
弓箭手把箭簇抵在弓背,“叮叮叮叮”弹出一串急响。
七个律冲点同时响起不同的变调:有敲着铜盆的“哐当”,有拍着肚皮的“嘭嘭”,有拿枪杆戳地的“笃笃”。
这些节奏像七条活鱼,在死律波纹里钻来钻去——你要压我,我就绕;你要绞我,我就缠。
当波纹最盛时,所有变调突然合进“风起调”的主音,像无数根线拧成一股绳,“唰”地刺穿了黑玉印的光。
“叮——”
七百死士耳中的终律铃同时碎裂。
有人捂耳惨叫,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突然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监军——他们后颈的黑玉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新鲜的血痕,那是被死律压制了太久的心火,此刻正疯狂反噬。
苏婉儿站在战场中央。
她没带剑,没拿鼓,只是垂着手。
但她听见了——三千将士的脚步声,伙夫的锅铲声,马夫的马鞭声,甚至连风刮过旗面的“猎猎”声,都在同一个方向跳动。
那不是《守衡谣》,不是“风起调”,是比所有已知旋律都鲜活的东西,像春芽顶破冻土,像幼鸟挣出蛋壳。
她抬头看天。
北斗星的光暗了下去,仿佛从来没有过“执衡”这个名字。
地底深处,那缕甜香余韵最后一次震颤——不是告别,是应和。
像有人在时间的最开始,在永恒的最深处,轻轻敲了一记鼓。
黎明未至。
中军大帐外的火把还亮着,照见满地狼藉的死律印、碎裂的终律铃,还有东倒西歪的敌国死士。
苏婉儿的战袍沾着血和灰,却站得笔直。
她听见帐外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是各营将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