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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山庄的大小姐,柳亦枫的亲妹妹,柳如萱。
阔别数月,谁曾料想他们竟然会在此地重逢,重逢的场面自然不必多说,想不到风墨絮路上无意间搭救的一位女子,竟然是黎曜尘他们的故人,而苏菀也就不奇怪,初见柳如萱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原来是那眉眼和轮廓有些像极了柳亦枫。
风墨絮和柳如萱的到来使得小小的桃花岛又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东伯忙着去张罗晚饭,苏菀为了孝敬师娘自然也主动请缨去帮忙,迎客殿之内,柳如萱在众人的主持之下拜师扣了头,算是入了阚星辰的门内弟子。
桃花岛的晚饭十分的热闹,黎曜尘自然是开心的,此行不但见到了日夜牵挂思念的恩师,更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风墨絮,期间便以茶代酒礼敬几位前辈。
晏如君虽是前辈,却比几个晚辈还要健谈,他和苏菀一老一少简直就是两大活宝,餐桌上逗得人不断捧腹,柳如萱初来乍到,便也很快融入进了这祥和的氛围之中。不过苏菀的手艺确实不是盖得,作为相府的千金,能够在厨艺上有如此深得造诣,的确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菀儿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我这个做师娘的反而舍不得你离开身边,经此一别,想要再吃到我宝贝土地的手艺,真不知何年何月了!”尹轻若一脸伤感的说道。
苏菀看着师娘这伤春悲秋的面孔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连连笑道:“瞧师娘说的,您要是想吃的话以后来京城,弟子一定好好孝敬您的!”
尹轻若急忙摆手:“打住打住,我和你师父都是江湖中人,你那相府的门槛对我们来说可是太高了,京城我和你师父估计是去不成了,临近晚年,我们最大的乐趣便是在这江湖之上闲云野鹤往后余生。”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尹轻若一席话让黎曜尘心中感慨万千,他曾经视世事皆为尘土,一心行医,普渡众生,直到楚澜裳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终于有了誓死也想要守护的人,可是如今,那么近在咫尺的一个梦想,却忽然遥远了起来。
想到不久之前和雪儿的那番对话……黎曜尘大抵猜得到,楚澜裳的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将会决定天下的王权归属,甚至将会改变这个朝代的命运,而黎曜尘和雪儿之间的约定,却注定了他永远无法触及到那片未来。
裳儿的双眼一旦治愈,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分开……黎曜尘狠狠握紧了双拳,拼命抑制着内心的痛苦,然而那双淡漠澄净的双眸依旧出卖了他的内心。
苏菀的手艺所有人都赞不绝口,其中自然也就包括柳如萱:“菀儿姑娘一手好厨艺,倒是让如萱惭愧,幼时也对料理小有研究,然而在菀儿姑娘的面前也就显得班门弄斧了!”
苏菀平日喜欢奉承更多一些,那些讨好她的下人哪个嘴上都比抹了蜜还甜,然而真的被人夸赞的时候,反倒觉得有些羞赧,有些脸红的低头讪讪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抬举了,也就是随随便便的家常菜而已啦……”
楚澜裳倒是比较享受这样的场景,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其实她心底更希望这天下都如这般,没有纷争,人们茶余饭后谈笑风生,说着自己喜欢的话题。
楚澜裳眼睛看不见,耳朵的注意力自然就高了一些,晏如君就和她想象中那般,其实这一点从他的两位得意门生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前辈平日里也定然习惯了顽乐;阚星辰为人也极为亲和,然而和晏如君相比便多了一些沉稳和成熟,照比这二位前辈,风墨絮便沉默了太多,多半都是晏如君或阚星辰问到了他他才道出只言片语,多半时间都是沉默的。
相比而言,楚澜裳更为喜欢的前辈自然就是慕容烟雨,这里面却有些爱屋及乌的味道,毕竟她是黎曜尘的恩师,楚澜裳在主观上的亲近感就多了一些,而且她也极其欣赏这位前辈的行事作风。不过慕容烟雨就好像和晏如君天生不对盘,整个晚餐期间经常性的奚落他,尹轻若似乎也看惯了这一幕,晏如君唇舌自然没有慕容烟雨那般伶俐,妹妹被堵的哑口无言,也不见尹轻若伸出援手,甚至就连作为弟子的苏菀也临阵倒戈加入了慕容烟雨那一方,可怜的晏如君就这么众叛亲离了。
不过整个餐桌上最让楚澜裳感到在意的便是那位阚星辰的弟子甲乙,这个人几乎从上了餐桌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如果不是楚澜裳心思细腻记得这个人的身份,但凭感官几乎完全感受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说风墨絮的寡言少语是因为性格使然——毕竟身为江湖传说的五圣之一,一代宗师的风范总是要有——那么这位甲乙的沉默寡言就给人一种探究欲,阚星辰曾经说过,他小时候家里发生过一场大火,只有他一个人生还下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造成了他不爱说话的性格呢?
结果这一顿桃花岛的五圣团圆饭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和楚澜裳浮想联翩的时光中愉快的结束了,柳如萱被楚澜裳邀请到自己的房间,两位好友长久不见,自然是要有好多话要说。
另一边,风墨絮忽然叫住了黎曜尘,风墨絮说刚才在桃花谷附近见到了一片竹林,便让他去那里等候自己,他要亲自检验一下他的七绝剑法进展如何,慕容烟雨自然是要陪同爱徒一起去的,阚星辰和晏如君则留在这里对弈。
几人的房间安排的十分巧妙,其实说道根源的话,整个桃花寨竹屋的布局就十分的巧妙,刚好是按照北斗星宿方位来排布的,北斗星宿是二十八宿大阵的雏形,可见当初建造这桃花岛的时候,身为术数高手的晏如君可没少帮忙谋划。
迎客殿作为北斗七星中核心的北极星位置,阚星辰的房间则是在北斗之首的摇光,接着是晏如君和尹轻若所居的开阳,慕容烟雨独居的玉衡,楚澜裳和苏菀所居的天权,黎曜尘所居的天玑,弟子甲乙所居的天璇,以及最后分配给柳如萱的天枢。
各个不同的竹楼之间都是相对独立,而且外围都上了一层精致美观的篱笆院,篱笆之下栽种着淡紫色的风铃草和莹白色的栀子花,即使在这样的深秋,也仿佛挣脱时光般的盛放着,整个桃花寨都盈满了馨香。
“所以,这半年多,你就一直都在江南栖身?”楚澜裳的房中,她和柳如萱相对而坐,二人说了好久的话,多半都是互诉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柳如萱点了点头,早年曾经和姜月瑶学习过一段时间粗浅的医术,虽然不能和黎曜尘那样的神医相比,却也聊胜于无,这半年多来,便在江南四处行医问药,机缘使然,才结识了风前辈,踏上了桃花岛的旅程。想到许久未曾谋面的大哥,不禁有些思念的,不过在楚澜裳的口中得知了大哥的近况,更是和钟离姑娘结为了良人,柳如萱是打心中欢喜的,早在琅琊山庄的时候,柳如萱就看得出大哥对待那位姑娘不一般,不过钟离瑾月天生带着一股侠女风范,这样一位女子成为自己的大嫂,到底还是柳如萱喜闻乐见的。
“澜裳,想不到,你这短短半年的光景,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柳如萱听着楚澜裳的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让柳如萱对于楚澜裳更加心生敬意,“不过也就是你,换做旁人,恐怕早已让那群倭贼得了奸计。”
楚澜裳的心思忽然飘远,想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心生几多伤感出来,二人便也沉默下来,他们的谈话中,分别默契的避讳了姜月瑶这个话题,只是二人心中都清楚,他们不是忘记,只是避而不谈这块伤疤而已。
“柳兄一直都在找你,如萱,你就一直都没回去过?”楚澜裳忽然柔声问道。
柳如萱轻轻叹息一声:“回去了,有些事情,便又很难忘掉了,或许就这样走走也不错,日后,我便在这里陪伴师父,日夜修行,继承师父的衣钵也好。”
人各有志,楚澜裳从不强求,不过好在有了如萱的消息,楚澜裳这样想着,回京之后遇见柳亦枫,便也能够向他报一声平安了。
桃花谷的东边栽种着一片翡色盎然的竹林,秋夜微寒,竹叶在夜风中簌簌飘动着,风墨絮站在高耸的苍竹之前,挺拔的身姿犹如那些万古长青的竹节,飘扬的碎发在空中零散着,搭配这样的意境,倒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风墨絮手持一节竹枝,他的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是黎曜尘,黎曜尘一袭白衣,站在风墨絮的面前,沧海琉璃剑静静的握在手中,洁白的剑光和洁白的衣衫,让他整个人变得飘渺起来,风墨絮脸上的表情就像千年不腐的寒冰,他看着黎曜尘平静的说道:“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法精进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