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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魔岛幽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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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亦枫朝着风墨絮微微拱手:“前辈,晚辈失礼了。”
    说着,整个人徒然发力,身法迅如流星,刹那间,漫天的竹叶仿佛静止,黎曜尘人剑合一,气势之恢宏犹如广厦倾塌。
    慕容烟雨看着黎曜尘起步之剑势精进非常,神色之中流露欣慰,当初风墨絮不过在剑法之上对其稍稍指点一二,想不到这短短几年以来,无论内功还是剑法,黎曜尘竟然修行到了如此境界,慕容烟雨暗想如若不是对医术的修行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黎曜尘现下的功力,又该恐怖到何种程度?
    明明是寂静的竹林,却曾听闻一阵清晰的雁鸣入耳,慕容烟雨看着黎曜尘舞动琉璃剑的身姿,眼前仿佛一片开阔的汪洋弥漫开来,重叠的剑光犹如万千的海浪,仿佛一个瞬息就能将人完全的包裹,慕容烟雨不禁暗叹,这七绝剑法不愧天下第一,随随便便一个剑招,就有这般奥妙无穷的变幻。
    风墨絮饶是冰冷寡淡的双眼,此刻也不禁露出一抹慰色,作为一名宗师,最大的欣慰就是有朝一日有人能够将其所悟尽所传承,发扬光大,风墨絮虽然从不收徒,然而对于黎曜尘的赏识和爱护却不曾弱于慕容烟雨。
    风墨絮手中的竹枝轻轻摇动,孱弱的竹节就像即将熄灭的烛光,浩然的剑势席卷而来,风墨絮巍然不动,手中的竹枝轻轻一摆,黎曜尘与其身形交错的瞬间,仿佛感到万钧之重压制在自己的肩侧,瞬变之间,浩如烟海的剑势溃然干涸,雁鸣消逝,一切归于平静和虚无。
    慕容烟雨尽管料定了这样的结局,不过亲眼见证之后还是对于风墨絮的剑术有了转瞬的震惊,黎曜尘那一剑平沙落雁已经蓄足了真气,那是七绝剑法之中极尽刚猛的一剑,寻常之人根本无从躲避,然而慕容烟雨几乎没有看清风墨絮是如何出手的!
    黎曜尘短暂的错愕,惊异于自己和风墨絮之间的天堑鸿沟的同时极快的做出了反应,飘絮般的白衣在内力蒸腾之下猎猎翻飞,琉璃剑白光如昼,寒影茫茫,黎曜尘调转被卸力之后的攻势,剑影错序,犹如漫天飞雪,柔绵虚幻,却寒冷刺骨。
    七绝剑法第二式,阳春白雪——
    近距离的攻击,这一剑几乎没有无法摆平的兵器和武功,阳春白雪这一剑旨在柔中带刚,给人一种既有吸附又有排斥的感觉,然而风墨絮对此的处理依旧冷静如斯,竹枝轻摆,甚至看不出那是在出剑,仿佛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在挥毫行书,然而就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便让黎曜尘二度刺空。
    凌厉的剑法在风墨絮的摆脱之下仿佛孩童的嬉闹一般,黎曜尘的剑招屡屡被破解,却依旧沉静以对,不慌不忙,风墨絮的眼中又是一道赞许,这份自若,倒是有些宗师的雏影。
    夕阳箫鼓……渔樵问答……高山流水……汉宫秋月……
    七绝剑法所有的剑势都被黎曜尘淋漓尽致的施展,然而风墨絮不禁从容自如,毫发未损,甚至连双脚都未曾移动半步,几番交错回合之后,黎曜尘从容收剑,心中不禁满溢对这位前辈的崇敬之情,目光之中极尽仰慕的说道:“前辈剑术登峰造极,晚辈受教!”
    未等风墨絮回答,看惯了这场切磋的慕容烟雨早早答道:“诶诶诶,曜尘,恭维的话言之过早了吧!你才年方十九,能在鼎鼎大名的剑圣大人手下轮番数十回合不败,这已经是佳话一段,要夸的话也应该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剑圣大人夸你才对,何况你是我医圣的弟子,你本该精进的只有医术才对,剑法什么的不过是一时兴起!”
    慕容烟雨对黎曜尘的庇护浸透在字里行间,风墨絮不禁轻轻勾起唇角,这番咄咄逼人的态势,倒底还是脱离不开杏花村的那个她的影子,烟雨总说晏如君稚气未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曜尘本就是习武的奇才。”风墨絮罕见的夸赞了一句,他一向寡言少语,赞誉什么的就更是稀缺,甫一开口,倒让准备为弟子讨伐一番的慕容烟雨微微一愣。
    慕容烟雨错愕的空隙,风墨絮便对黎曜尘说道:“曜尘,七绝剑法乃我平生所悟,如今你对其的理解和掌握已经足够行云流水,如今凭借你的内功修为与剑法,当今江湖已经罕有敌手,假以时日,你的造诣终究是要超越我的。”
    被敬仰的前辈这般褒奖让黎曜尘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当即对风墨絮再度躬身相拜:“多谢前辈指点,前辈,关于七绝剑法,晚辈还有一困扰终日不得解,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比起对于医术的忠实和痴迷,其实黎曜尘对剑法造诣算不得多么的在意,但是七绝剑法对于他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在黎曜尘的心中,这一套剑法就和慕容烟雨传授他的钩针刺络法一样的珍贵。
    风墨絮点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黎曜尘神色认真的说道:“这七绝剑法变幻莫测,以太极之道,接万象之变,晚辈潜心钻研,这么多年,却也只能在前六式的剑招停滞不前,敢问前辈,这七绝剑法第七式——十面埋伏的奥义如何?”
    十面埋伏,七绝剑法的最终式,在黎曜尘曾经赠予冯雨涵的手抄剑谱之上也仅仅只有寥寥数语,不经意的一招,却让黎曜尘有一种莫名的执着,似乎这七绝剑法有了这一剑才称之为剑法,就像整套剑法的灵魂。
    慕容烟雨笑着揶揄:“好啊,风墨絮,你传授我徒弟剑法,却还小心眼儿的留了一手,你好歹也算是一代宗师,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忒不够意思了!”
    黎曜尘急忙为风墨絮辩解道:“师父,不是这样的,实在是弟子愚钝,领悟不出这剑法的奥秘,这才请求前辈赐教,而并非前辈对剑法有所隐瞒。”
    慕容烟雨单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风墨絮,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道:“你这老头儿,我不管你心中如何想的,这七绝剑法天下只有你一人懂得,今夜你若交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替我徒弟来拜会拜会风前辈!”
    言下之意,便要亲自为黎曜尘讨教风墨絮切磋一回!
    风墨絮忍俊不禁,看着慕容烟雨这副样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杏花村,那个地方承载着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现实袭来,风墨絮便对着师徒二人淡淡开口:“曜尘,十面埋伏这一剑,你还是忘了的好,七绝剑法乃我终生所悟,然而世人皆知这七步杀一人的传说乃是七招剑法,殊不知这一套其实只有六剑,这第七剑只是我虚构的一个称谓而已,我多年行走江湖未逢一败,却也无人见过我使出第七剑,因为这一剑并不存在!”
    风墨絮这个解释让慕容烟雨险些吐血:“好啊,风墨絮,你堂堂一代宗师,被江湖封为五圣之一,背地里竟也有着坑蒙拐骗的勾当,好一个七绝剑法,感情都是你随意凑数的!”
    黎曜尘得到了风墨絮的解释,心中也总算落得了踏实,不过比起对剑法的追溯,他倒是欣慰师父和风前辈之间的亲密,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匪浅,黎曜尘敬慕容烟雨如父母一般,关于慕容烟雨的过去,黎曜尘从来不曾过问什么,然而他时常想起,小的时候,每逢连绵的雨季,就能看见慕容烟雨抱着一坛杏花酒坐在草庐的屋檐下,一边小酌,一边神伤。
    黎曜尘小时候曾经有一次问出口了,慕容烟雨却是笑而不语,只是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像是摆弄宠物一样将小小的黎曜尘勒进怀里,微醺的双颊美的比这里的桃花还要让人惊艳,慕容烟雨笑着说:“很多事情,都是长大了才懂的,所以尘儿啊,师父真的希望你永远别长大了,这样你就能一直都活在一个平安的世界里,为师让你忘却仇恨,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这段话黎曜尘一直铭记在心,那一刻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名好大夫,一定不能让敬爱的师父失望,然而同时,黎曜尘也大概猜得出,在慕容烟雨的心中,一定隐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
    然而看着如今的慕容烟雨在风墨絮面前这般欢喜的样子,黎曜尘的心中是告慰的,不知为何,黎曜尘竟有一丝隐晦的希冀,面前这两位如若成就比翼之好,真乃一段佳话。
    风墨絮倒是没有黎曜尘想的这般旖旎,只是上前轻轻拍了拍黎曜尘的肩膀,平静的神色之中凝聚着一份慈父般的温柔:“曜尘,你只需记得,这一套剑法号称七步杀一人,却并非为了杀戮而生,关键时刻,我希望你用这一套剑法保护你最重要的那个人。”
    黎曜尘回以最崇敬的目光,坚定的点头,他心底本就仁慈过多一些,如今被风墨絮这般点化,心中的信念再次萌发。
    慕容烟雨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子如今成长的这般出色,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还想着这一次治好那小公主的眼睛,黎曜尘势必会随她回京,再次相见,就真的不知是何年月了,便轻声对黎曜尘说:“尘儿,风前辈的话可记好了?”
    黎曜尘坚定不移的点头:“记好了!”
    慕容烟雨满意的点头说道:“那你就先回去吧,算算时间你的小公主也该服药了,今夜睡前不要忘记给你的小公主把脉,若有异常,一定要及时同时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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