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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我等你
江知行的手术安排在了一个月之后。
为了谨慎起见，高医生还是联系了国外的医院，在那边做手术。
江知行也问了一些其他权威专家，高医生帮他联系的那家，确实是目前顶尖的对口医院。
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手头的事情，又跟邵堂和薛逍交代了一下，具体的没说，只是说自己要出去几个月。
手术加基础恢复，需要的时间并不短。
他的神情模样俱是没有什么异常，没有人会往多疑的方向考虑。
至于为什么，他不说的话，问不出来。临走前，他去见了唐澜澜一面，挺冷静的跟她说了一下要出去的事情。
唐澜澜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嘱咐了几句，也没多问，只说忙完早点回来。
“我等你。”
江知行看着小姑娘，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这次回来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事是什么事，他没有明说，唐澜澜自然也能明白一些。
她没有直接回答，推他出门，“再说。”
然后关上了防盗门。
江知行看着门，心里面又生出了无数欢喜。
他已经想好了，决定了，回来就求婚吧，再也不浪费一点点的时间。那回不来呢？江知行没有想过。
他知道，小姑娘在等他，所以披荆斩棘，爬他也会爬回来。
—
江知行一走，唐澜澜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一个人回来，总是忍不住要在楼下四处看看。
知道他不在，也没有那么快回来，但就是想找找，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多天，她才总算缓和了一下。
又有个没皮没脸的周耀在一边儿，生活似乎又没那么无聊。
她就一遍一遍的掰着手指头数啊盼啊，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等着他说，要她答应的那件事。
周承合的状况一如既往的不太好，脾气是比原来好了点，气压也没那么低了。
但是依然让人难以靠近。
他少了一些人气儿，就那么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的沉沦，他一心扑在工作上面，承合科技的各个项目都在迅速的发展。
很有赶超当地前列企业的势头。
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一个人要老是这么熬着，那不就废了吗？
赚再多钱，又有个屁用？这话是周耀说的。
趁着周末的时候，他把拼死拼活的把周承合给拉了出去，他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你自己闻闻，浑身都是一股子潮味儿！”
周承合看他一眼，自己并没有这种觉悟。
他话不多，立在一边儿，说晒就晒吧。他靠在墙边，单手抄在口袋里，仰头看到一片阳光灿烂。
确实是个好天气，他莫名就想起了江知音死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好的日子。
周承合忽然恶趣味的想，会不会是早就计划好，然后看了天气预报，才决定在那天自杀呢？
一切也许都是早已计划好的一个阴谋。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魔障了。
俩人在楼下呆了没多会儿，唐澜澜从七楼窗户那儿探头喊了一声，“吃饭了！”
周耀朝她挥了挥手，“马上。”
然后拖着周承合，一路上楼。
菜都是唐澜澜精心准备的，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桌上摆了不少酒，啤的白的都有。
周承合扫了一眼，“怎么着？要把我灌醉啊？”
周耀一把把他摁在椅子里，“废什么话，人忙活了一上午呢。”
唐澜澜拿了几个杯子过来，分别给了对面俩人，又开了酒，给他们倒上。
倒完了以后举起杯来，又忽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犹豫半天之后，摆了摆手，“得，干了吧。”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仍然说不上好坏。
反正唐澜澜就没喝过这么压抑的一顿酒。
不免就回想起来，原先大家都在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场景。
怎么好像一眨眼，都没在呢。
不知道周承合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他手里杯酒，仰头喝了进去，菜没吃多少，酒倒是一直没停。周耀在一边劝着，“少喝点少喝点。”
周承合并没有搭理他。
到最后他是真有点喝多了，靠在椅子里，眸光闪烁，醉的不轻。
“周总，您没事儿吧？”唐澜澜给他接了一杯蜂蜜水，放到面前。
顺便瞪了周耀一眼，干嘛弄这么多酒啊。
周耀无奈耸肩，还不是为了他借酒浇愁嘛。
周承合：“屁事儿没有，放宽心。”
他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望向了窗外，眼睛直勾勾的，有那么一瞬间，唐澜澜似乎看到了他眼睛里有一点莹润滑过。
“周总……”
周承合摆了摆手，胳膊支在桌上，朝着外面努了努下巴。
“你们说，跳楼疼不疼？”他喝了酒，反倒是平心静气了。
但这话怎么接？
疼或不疼，说出来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唐澜澜看着自家老板这样子，不免有些心酸，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踩了周耀一脚。
周耀疼的龇牙咧嘴，“干嘛踩我啊！”
“你欠踩。”
“周总，人死不能复生，你不是还开导过我，说活着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她顿了顿，小心看着周承合的表情，“还有绵绵呢。”
周承合闻言，眼神顿了顿，“道理我都懂，而且心里边儿也劝自己，别太拿着当回事儿，她死都死了，我又何必念念不忘。”
“她要死要活都不必跟我说什么，其实说到底我跟她又算什么关系？”
“屁。”周耀一听这话，猛拍大腿，“小叔你这么想就对了。”
周承合横他一眼。
周耀：“……”
“她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吧……”他吞了吞胸腔的酸涩，“还真他妈挺喜欢她。”
唐澜澜是真有点受不了了，平常他发脾气什么的吧，她都没什么感觉，偏偏就是这个样子让人觉得难受。
“周总，阿音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的。”这话有多无力呢，她自己都不愿意听。
周承合冷哼一声：“死了就是死了，没了就是没了，在天有灵？在天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种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可就是……过不去啊。
他感觉自己眼窝有些发热，伸手抹了一把。如果她在的话，会怎么说呢？
他不愿意去想。
周承合干掉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
“这些日子脾气不好，让你们受连累了，挺不是人的。”
唐澜澜连连摆手，“都理解都理解……”
周耀以为自己亲叔觉悟了呢，象征性的客气客气，“一家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周承合把酒杯扔到了桌上，目光灼灼。
“但没办法，你们再忍受一下。”
“……”
“……”
一顿酒，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周承合这个状态回家时够呛，去对面周耀家，还是让他生给扛下去的。到了楼下，一路又上了七楼。
周耀觉得腰都要断了。
他还没来得及上最后几节台阶，就看到了家门口站的两个人。
他爹和丁二哥。
周耀一边掏钥匙，一边问道，“你们来干嘛？”
周承平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周承合，皱了皱眉，“不庄重。”
周耀心说，谁喝多了还能庄重的跟碉堡似的啊？
丁子义顺手把人接了过来，周耀拿钥匙去开门，三人前后脚进了房间。
周承合被直接扔到了大床上面，手下动作毫不温柔，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周承平打量着这间屋子，三四十平的样子，一个大通间儿，才站了他们三个人，就瞬间显得有些紧紧巴巴。
“你就住这儿？”
“嗯。”周耀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周承平不自觉地抬手掩了掩口鼻，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周耀嘁了一声，“周董遭这个罪干嘛来了？”
周承平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并不在意，走到了他面前，“跟我回去吧。”
“我不是已经被赶出周家了吗。”
“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身上流着周家的血，还想往哪儿跑？”周承平淡淡道。
“流着周家血的人还真不少，您一个个都弄回去呗。”他说着还朝床上扫了一眼，那醉鬼也是。周承平也不生气，仍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子。”
周耀喝了口可乐，不置可否。
“但据我所知，人家对你没意思，你死缠烂打的干什么？”
“我乐意。”
“你不嫌丢人？”
周耀哼笑道：“我丢也是丢我自己的人，碍您周董什么事儿了？”
“少跟我吊儿郎当！”周承平的语调陡然升高，“立刻跟我回去，她还答应帮我劝你回去呢，我看就是嘴上功夫！”
“答应帮你？”一句话，周耀很快抓住了重点，“你找过唐澜澜？”
“怎么？我不能找？！她把我儿子弄的神魂颠倒家都不会了。”周耀来了气，为什么不回，他老子心里没数吗？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跟我喊个屁！”周承平忍不住爆粗。
周耀抬手就把手里的可乐罐儿捏扁，扔到了垃圾桶里，神情都变的有些冷淡。
“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是再去找她，可别怪我跟您翻脸。”
周承平：……
一个两个怎么都她妈这德性？
他一拳打在周耀的身上，恨铁不成钢似的，“你还想怎么跟我翻脸？啊？！”
他说完，又气又怒的走出了周耀家。
门都甩的叮咣响。
周耀也烦躁的要命，一转头见丁子义还站那儿，哼笑道，“不去看看他？别被我气死了。”丁子义没接话。
他踱步到周耀的面前，伸手从兜里摸了张支票出来，塞在了他的手里。
“周董给你的。”
他说完，也没有逗留，径自离去。
周耀低头看着手里的支票，片刻后团了团，攥在了手里。
心里烦躁的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