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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渐大，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柳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到底是要表面政绩升官，还是真想为民众铲除祸患？”
“都要。”卫姜倒是坦诚，“我承认，我想升官。但是，如果能在升官的同时帮助百姓，何乐而不为？”
柳芸沉默片刻，放下茶杯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的底线是，绝不会帮你杀人。对了，村里的废宅，大人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的称呼突然变得生疏，卫姜却不以为意。能有这番结果，已经远超他的预期。原本他以为柳芸这样的异士，必定不屑理会凡尘俗事。没想到她对百姓的事，竟如此上心。
一阵风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气息。柳芸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虚掩上。
柳芸却心里暗笑，她现在就是个百姓，当然要关心自己的事。要是卫姜真有本事，以后她再买庄园，也不会遇到银空渊那种恶心人了。虽说现在青禾镇也没人敢抢她的庄园，可主动与被动，那感觉可完全不同。
中午饭时，韩宇没出来，阿珑把饭菜直接端进他的书房里。饭菜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勾起人的食欲。没一会儿，空碗就放了出来，看来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柳娘子，你家相公他...”卫姜欲言又止，有些好奇地将目光瞥向后院。
柳芸扒完两碗饭，才放下筷子。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神色平静得有些可怕：“放心，三日后他就要归西了。”
见卫姜瞬间双目圆睁，神色古怪，她笑道：“别管他了，咱俩边吃边聊，先说说怎么对付那些恶霸吧，这事较为简单。”
卫姜又忍不住再往后院瞥了一眼，这才收回目光，专心讨论起对策。他建议可以照着对付银空渊的法子，解决李虎七和虞美人。
“我说了，不会帮你杀人。”柳芸正色道，筷子在碗边轻轻敲击，“还有，什么银空渊？我不知道。”
卫姜尴尬地咳嗽两声，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事全县谁不知道是她干的？既然人家不认，他也只好识趣地换个话题。
“那依柳娘子之见，这两人该如何处置？”他放下筷子，说到年后司法处收到的五起案件。
雨声渐小，但屋内的气氛却越发沉重。那些案子，都是赌坊当铺联手设局，骗人抵押家产，甚至卖女儿抵押妻子，害得人家破人亡。虞美人那边更狠，从江南学来个仙人跳的把戏，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虽说出入赌博场所和花柳之地的也不是什么善类，可他们的家人是无辜的。还有那些老实本分的民众，家里有人病重，急需用钱，看不懂文书就被骗得倾家荡产。
这种案子，卫姜亲自审理了五六桩，每一桩都令人心寒。如果不是他亲自审定，受害者反而还要被诬告，挨板子下大牢。
说到这里，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
柳芸没想到外头还有这么多事，她眉头微皱：“我以为他们看到银空渊的下场，会收敛些。”
卫姜苦笑，那是她太善良了。他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但他还是一饮而尽：“不过现在有柳娘子帮忙，他们也许会老实许多。”
“大人不妨先试停赌博场所和烟花之地，看看他们什么反应？”柳芸的目光落在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渐放晴。
卫姜大笑，他正有此意！特意来找柳芸，就是想给自己找靠山。毕竟损人财路如同杀父夺母，他可不想“被“暴毙。
想到那些人可能的报复，他不由自主开始苦笑。
“待会儿先选个废弃的房子，然后我亲自护送大人回官衙。”柳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见她三句话不离废宅，卫姜忍不住问她要这些废宅做什么。
柳芸走到门口，推开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她一本正经道：“将此地好生修葺，建成咱们青禾镇独一无二的景致，引客来游，让乡亲们都能多些营生，同奔殷实日子！”
阿珑默默看了眼卫姜，只见这位年轻县令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仿佛看到了青禾镇美好的未来。
糟了糟了，他居然当真了！柳芸在心里暗叹，但看着卫姜那认真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行。
雨后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远处传来鸟儿的鸣叫，仿佛在为这个美好的愿景歌唱。
柳芸领着卫姜穿过村里蜿蜒的小路，脚下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的湿润。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见他走得有些吃力，便放慢了脚步。
青石板路两旁的杂草疯长，蝉鸣声此起彼伏。远处，几个孩童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飘了过来，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飞向天际。
“这条路有些难走。”柳芸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卫姜，“大人若是觉得累，咱们可以歇会儿。”
卫姜摆了摆手，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不必了，我想尽快看看地方。”他顿了顿，“我想看看离桂院最近的那处。”
柳芸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她加快脚步，带着卫姜拐过一处竹林，来到一片略显荒芜的矮坡。
“就是这里了。”她指着眼前杂草丛生的空地。
微风拂过，带起一片蒲公英的种子在空中飞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柳芸的脸上，映出几分明媚的笑意。
卫姜环顾四周，眉头微皱。这里虽然地势不错，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茫然，“这里...是废宅？”
“是啊。”柳芸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拨开厚厚的杂草，露出下面泛黄的土地，“看到这些凸起的地方了吗？这都是以前房屋的地基，只是年久失修，早就坍塌了。”
她抬头看向卫姜，眼中带着几分调侃，“大人在城里住惯了，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土屋吧？”
卫姜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咳嗽两声。
不过这处地势确实不错，正对着桂院，视野开阔。站在这里，整个村子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山峦起伏，近处的农田错落有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夏天凉快得很。”柳芸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每到傍晚，山里的风吹过来，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那滋味...”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向往的表情。
卫姜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就这里吧。”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工？”柳芸问道，“要是能赶在秋爽之前建好，这夏末还能享受几分清凉，那可就值了。”
“尽快吧。”卫姜擦了擦额头的汗，敷衍地应道。
“到时候记得带夫人一起来。”柳芸笑着说，“我听说夫人最喜欢这样清静的地方。”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