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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田见姜山进得厅来,忙起身上前行礼,为了乐继承收他儿为徒、给他妻治病不收钱之事感谢姜山来,说大恩不言谢,就算结草衔环,也不足以报答其恩情。
姜山笑着说:“这些都是晚辈可以做到的分内之事,你用不着言谢,更用不着受之有愧。”秀儿沏好茶端来,便端杯敬辛田,笑道:“昨日见诗音妹妹模样极佳,性情开朗,言语风趣得体,难得一见的好姑娘。若她对当兵的存有好感,晚辈真希望做回媒人,送她一段美好姻缘。”
辛田微笑着问道:“不知大人是怎么猜到我家闺女对武夫没有好感的?”
姜山笑着喝了口茶,笑着说:“你跟着袁叔叔他们拦路抢劫商旅为生,除了动武就是动粗,虽说不上穷凶极恶,却也称得上十足的草莽武夫。诗音妹妹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儿家,却与你们朝夕相处多年,换成是谁也会厌倦,对打打杀杀的武夫怀有成见,实在情理之中。”
辛田恍然大悟,小声说:“我也不想那般过活,只因内子有病难医,不能因为没钱买药让她处于痛苦之中,实属情非得已。”
姜山淡淡一笑,说:“人生一世,为人做事理由千万,若让大夏国的律法来裁决,用得上的是所作所为,绝非没有付诸实施的想法。想法再好,行为利己害人,坏人。想法再坏,没有付诸实施,好人。你们拦路抢劫商旅,想法损人利己,行为损人利己,以律法裁决是坏人,坏人无理。”
听姜山说“坏人无理”,辛田哪里还有的争辩,用“苦苦一笑”回应,问姜山,他如何做来,可让他家闺女消除对武夫的偏见,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姜山笑答道:“其实诗音妹妹心里清楚,不是所有的武夫都在利国利民,也不是所有的武夫都在害国害民。她之所以心存偏激,不敢与武夫为伍,不过是她在这里的这些年,见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没见过‘文可用以安邦,武可用以护国’,只有信心识别谁是坏人,没有信心识别谁是好人。若给她机会锻炼能力分辨好坏,遇见好人知道怎么识别其好,遇见坏人知道怎么识别其怀,从而心有自信,能执两用中,何惧武夫!”
辛田听后极为震撼,心想自己与他同为武夫,差距怎就如此之大,难道多读书真能解愚不成?若真是如此,日后当听劝才是,闲着时当找本书看看。思量于此打住,端茶敬姜山,笑问道:“不知大人刚才说的,给我家闺女机会锻炼分辨好坏的能力,是什么机会?”
颜如心走来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姜山牵妻子坐在身旁,问辛田以为如何。
辛田笑答道:“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如心说:“那让诗音妹子去梅姐姐哪里做个伴吧。”辛田笑回道:“按你吩咐,来之前就将人送过去了。”
如心笑道:“是吗?叔叔婶婶太有心了。”辛田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想找个好女婿,就得趁早不是。”如心打趣道:“有了这份主动,乘龙快婿往哪里逃。”
辛田说:“就盼着这样。”说着端茶礼敬姜山、如心一个,喝完起身告辞。如心说:“叔叔再宽坐一会儿,有句话还没说呢。”辛田回坐,笑等如心将话说来。
如心说:“我前些日子与孟姐姐她们出去游玩,路过一木雕坊,见到四个木雕的小人儿,一个双手捂住眼睛,一个双手捂住耳朵,一个双手捂住嘴巴,一个双手托着两腮,憨态可掬甚是可爱,好有夫子说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意,便买了回来。如若辛叔觉得诗音妹妹会喜欢,就帮我带去送与她吧。”
辛田连忙回话道:“这可使不得。难得夫人喜欢上,岂能轻易送人!何况夫子说克己复礼为仁,这不看、不听、不说、不动,正是仁的表现,岂有夺他人所爱成仁的。”
如心笑道:“我家夫君正忙着为他那几个兄弟张罗婚事,要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岂不只能等着好女子上门来求嫁了。只听过上门女婿,没听过上门娘子的。为求夫妻能言行一致,这四个小人儿就是再可爱,也不能留在身边不是。”
辛田笑道:“这么说来,我家音儿也忙于找夫君,也不能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不是,也是用不上的才对。”
如心笑道:“诗音妹妹不遵父母之命,不听媒妁之言,只求自己心里喜欢,不正是在跟世俗礼教做着抗争,追求自由不是?我非常欣赏她的这份品格,但因跳不出这世俗礼教的大坑,唯有在心里为她默默祝福了。”
辛田看向姜山说:“这...”欲言却止。
姜山道:“礼,理也。夫子看来,人生在世,皆有欲望。合理的欲望叫天理,过度的欲望叫人欲,谨守内心的良知,知善则行,知恶则止,便可存天理去人欲。反之,人人都想自由自在,一言一行都按自己的意愿来,免不了将天理变成人欲。”
如心听不得姜山说后半句话,笑问道:“难道自己的终身大事想自己做主也有错吗?”语气间,对姜山的说辞大有不屑之意。
姜山看了出来,也听了出来,笑答道:“我没说它有错啊!不过一个人过度自由,就会侵害他人的自由,免不了引发无谓的冲突,小则造成不良影响,大则造成社会混乱,非用律法来制约、非用道德来规范不可。”。
如心笑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那四个小木雕我是不能送人了?”
姜山笑道:“我有说过不能送人吗?没有。我不过是想说,只要人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无需用律法来界定,无需用道德来约束,人人岂不都在自由之中,又何须刻意追求自由来。”
如心似有不平,讥讽道:“看样子,你是要独展长才,把一团乱糟糟的流氓地痞、土豪恶霸硬是凝结成金刚钻,不但要国泰,还要民安了?”
姜山笑答道:“你硬要这么想这么说,那我只好借你吉言,勉为其难了。”
辛田本来很想做一个很好的听众,没想到这两小口吵起嘴来,禁不住越听越迷糊,忍不住笑问道:“敢问大人、夫人,小人辛某到底该听你们哪一位的?”
如心回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觉得谁说的在理,就听谁的呗。”
这叫辛田好生为难,左思右想过后,忍不住听姜山的来。说:“夫人,那这四个木雕小人,辛某就不带走了。”
如心问:“为何?”
辛田笑答道:“辛某身为男子,自当听大人的多些。”
如心笑问道:“辛叔,邹婶婶也是女儿吧,难道她就没有说对的时候?难道你就不能就事论事,只听对的不听错的?”
辛田看向姜山说:“大人,这...”
姜山笑着说:“辛叔,我们家现在这情况,虽说男主外,女主内,却也是男女半边天。你若觉得如心说的有理,听她的不听我的,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辛田听了,禁不住微微慨叹一声,心想又碰见了一个惧内的主,日后可得小心应付了。笑着说:“有请夫人赠送四个木雕小人儿,辛某感激不尽。”
一下子摆平了两个男子汉,如心可谓志得意满,欢喜着离坐,走向书房拿木雕小人儿去了。
辛田说:“大人,小人以为,你身为一方主帅,惧内怕是有点不合适。”
姜山笑道:“辛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兵书《三略》中有言: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我既为一方主帅,若不能唯理是从,何谈聚集英雄,何谈留住谋士。日后,只要你说的在理,我也会就事论事以你为大。”
辛田涩涩一笑,说:“不瞒大人,夫人刚才所言太过纷杂,小的真就没听出个名堂。能不能给我分清一下重点?”
姜山道:“她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就两个意思,一是要学着支持诗音妹妹追求幸福,二是要从侧旁帮她把好关,别让用心不良者乘虚而入,而所托非人。”
辛田不解地问:“那她还让诗音去乐梅酒馆住着作甚?”
姜山笑道:“辛叔,亏你也是有妻子的人,难道就没瞧见她也是女人吗!她自是认为在这等情况下,诗音妹妹从我那几个兄弟中选一个做夫君,算是最好的了。”
辛田一边微微颔首,一边理会过来,姜山并不是惧内的主,真有可能是有理者为大。
如心将那四个木雕小人儿包好提了来,交与辛田,笑着说:“辛叔,这四个小人儿雕工精湛,寓意简明。你只要稍微提一提,就凭诗音妹妹的冰雪聪明,保定喜欢得紧。”
辛田谢过,告辞离去。
姜山牵上如心的小手,笑问道:“娘子是想相公去厨房做晚饭暖胃,还是想相公陪娘子去书房看一会书暖心呢?”
如心笑回道:“今日做了午饭,不用做晚饭了。从明日开始,只做晚饭可行?”
姜山笑回道:“唯娘子之命是从。”说着牵如心走去书房,将那本《太白阴符》认真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