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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不二、九五之尊的君王对上了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头一次体会到无言以对的滋味。
陆时至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窦昭昭，眨了眨眼。
窦昭昭准确地接收到视线，憋住笑，清了清嗓子，将陆长禧拉着坐下，先哄孩子道：“咱们长禧出挑，京中多纨绔，的确是不大相配。”
陆长禧喜滋滋地笑了，“女儿就知道母后最疼我。”
陆时至的脸拉了下来，“你就由着她吧……”
窦昭昭感激又拉过陆时至的手，熟练地顺毛道：“谁叫咱们长禧有一位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的父皇，这才将这么些青年才俊都比了下去？”
陆时至的嘴角眼见着翘了起来，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窦昭昭这才温言细语道：“婚姻是人生大事，倒是不急，既然长禧没有看得上的，就慢慢再看。”
“等长禧看见合眼缘的，再请了父皇赐婚就是。”窦昭昭不着痕迹地又拍了拍陆时至的马屁，“有你父皇在，咱们长禧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陆时至虽然对公主迟迟不议亲心有顾虑，可听见窦昭昭这么说，浑身舒坦，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那是自然，你是大启的大公主，只有旁人配不上你的。”
开玩笑，他的女儿，就算七老八十了，如若看上了青年俊才，也是他们的荣幸。
陆长禧“呵呵”一笑，亲昵地赖进来陆时至的身边，“父皇最好了！”
窦昭昭听着陆时至霸道的语气，看着这没一会儿又和好如初的父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女二人正腻歪着，于力行匆匆进来，脸色不大好，望着陆时至欲言又止。
窦昭昭敏锐地察觉到，于力行飞快地看了一眼陆长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二人还没说话，陆长禧先收起笑容，体贴道：“女儿先告退了。”
窦昭昭微微迟疑，也站起身来，“臣妾也……”
话未说完，窦昭昭的手先被陆时至拉住了，陆时至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坐下，“你也听一听。”
陆时至都这么说了，于力行也没有忌讳，急哄哄把事情道来，“回禀陛下，胡羌送来了国书，内阁不敢决断，着奴才来请陛下圣裁。”
于力行将国书呈上，手还有些细微的发颤，窦昭昭压抑住了好奇，垂目出神。
如今胡羌的单于，就是昔日的左贤王赫连泽，早在三月前，消息就递到了陆时至的案头，窦昭昭知道此人野心勃勃，往后必定安分不了，可没想到事情到的这么快。
可也就这么一会儿，陆时至才翻开，只飞快扫了两眼，就迅速变了脸色，“痴心妄想。”
陆时至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窦昭昭不免好奇起来，下一秒，陆时至坦然将国书递道了窦昭昭面前。
窦昭昭只扫了一眼就难以自已地瞪大了眼睛，语气难掩慌乱，“他想迎娶长禧！？”
“陛下，万万不可！”窦昭昭没有丝毫的犹豫，紧紧地握住了陆时至的手，宛如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陆时至也看出窦昭昭的紧张，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放心。”
有陆时至这两个字，窦昭昭这才稍稍定下心来，正要问赖在该如何回绝，不料下一刻，张公公又急匆匆进来，甚至来不及向二人请安，就脱口而出道：“陛下，军情急报！”
这几个字好似一颗重锤，砸在了窦昭昭的心口，她意识到，她平静安稳的生活，或许要结束了。
陆时至闻言松开了她的手，神情严肃起来，“请进来。”
语毕，陆时至回头看了一眼尚未回神的窦昭昭，心头一软，“你先回宫，朕晚上再去看你。”
窦昭昭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还是于力行给了窦昭昭两个提醒的眼神，窦昭昭这才起身，“是。”
“臣妾告退。”窦昭昭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步伐也十分缓沉。
临到出门时，还在门槛处绊了一脚。
门口候着的彩兰吓了一跳，连声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门栏处的动静也吸引了陆时至的注意，于力行清楚的看见陆时至眼底的心疼。
窦昭昭愣愣摇头，在彩兰的搀扶下离开了乾清宫。
彩兰一手托着窦昭昭的手腕，一手扶着窦昭昭的腰，紧张的吩咐轿辇旁候着的宫人道：“去请了太医在坤宁宫候着……”
话未说完，彩兰忽的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松，再抬头，窦昭昭脸上哪还有惊惶之色。
“不必了。”窦昭昭弯腰上了轿辇，偏头道：“回坤宁宫，叫大公主来见我。”
彩兰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连忙吩咐人小跑着就去了。
不多时，窦昭昭就在寝殿内见到了自顾自摆弄棋局的陆长禧。
不等陆长禧迎上来询问，窦昭昭先把人都遣了出去，一把拉过了陆长禧的手，“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此事不可由你的性子。”
“母后？”陆长禧笑容一僵，望着窦昭昭的眼睛满是不解，不明白怎么一会的功夫，母后就跟编了个人似的。
不过很快，陆长禧就从窦昭昭凝重的脸上中意识到了什么，“前朝出了什么事吗？”
窦昭昭来不及回答她，已经吩咐彩兰拿来了名册，迅速翻动着，“依母后看，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不错的人选，家风好，人也出色，日后必不会给你委屈受……”
陆长禧却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她拉住了窦昭昭的手，短暂地思索后，脱口而出，“是不是父皇要女儿去和亲？”
殿内一静，窦昭昭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对上了陆长禧平静的眼睛，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此事尚无定数。”窦昭昭放下手中的名册，声音恢复的一贯的平稳，“是胡羌新单于，赫连泽，此人心机深沉，极有野望。”
“早前大启奇袭北漠，就被赫连泽插了一脚，如今突然来了这一手，只怕背后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窦昭昭说着，又看了眼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儿，皱眉道：“你放心，母后绝不会让你出嫁别国……”
不等窦昭昭说完，陆长禧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