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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科长掏出那张借调通知书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薄薄的纸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照在那张纸上，泛着刺眼的白光。
“这是要闹哪出？”坐在角落的李科员小声嘀咕，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带。
“钱副科长这是要去省百货公司联合会？还是当物资二科科长？”坐在他旁边的王科员压低声音回应，眼神不停地在钱婷婷和邱科长之间来回游移。
钱婷婷坐在会议桌的一端，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指尖微微发凉。邱科长这招来得可真是时候，偏偏在她即将升任科长的关键时刻。
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却驱散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郭主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邱科长手中的文件，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这借调通知书，我这个一把手怎么不知情？”
“哦，前几天去省里开会顺手带回来的。”邱科长笑眯眯地说，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一时给忘了，现在拿出来也不迟。”
钱婷婷看着邱科长那张笑脸，只觉得讽刺。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紧。这个老狐狸，把时间卡得可真准。
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声渐起，像是暗流涌动。
“邱科长这背景也太硬了吧？”
“省百货公司联合会的文件说拿就拿？”
“这是要把钱副科长支走啊。”
“听说省里那个残次品特惠会很重要...”
私语声此起彼伏，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陈副科长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既然有借调通知，那物资二科科长的人选是不是得重新考虑？”
他话音刚落，彭副科长就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陈副科长这是等不及要往上爬了？上头已经盖完章了，你这是想否定组织决定？”
钱婷婷微微挑眉。她没想到彭副科长会在这时候站在她这边，看来前几天的谈话起效了。那天她特意请彭副科长吃饭，谈了很多关于物资二科未来发展的想法。
“我...我这不是为单位考虑吗？”陈副科长涨红了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邱科长适时插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确实，残次品特惠会是省里重点项目。小钱去省里是为大局着想，物资二科这边，我可以先代管...”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钱婷婷，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钱婷婷终于忍不住了。
她缓缓站起身，椅子被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她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邱科长：“邱科长这是在给我扣帽子？我不去省里就是不顾大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您这么为单位着想，不如您去？”
邱科长脸色一变，笑容僵在脸上：“钱副科长，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这态度怎么了？”钱婷婷寸步不让，声音里带着冰冷的讽刺，“您手里的借调通知书放了多久了？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拿出来？是觉得我好拿捏，还是觉得我会乖乖就范？”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空调的嗡鸣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邱科长想要既把钱婷婷调走，又要掌控新成立的物资二科。这步棋下得够狠，时机选得也够准。
但钱婷婷不是好拿捏的主。她的眼神越发锐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邱科长，您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
郭主任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清楚，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岗位的争夺，而是一场关乎权力的博弈。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等着看这场较量的结果。
“钱科长，”邱科长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这是省里的决定，你难道要抗命不成？”
钱婷婷冷笑一声：“抗命？邱科长这话说得可真重。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借调通知书的真实性如何？毕竟，连郭主任都不知情。”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邱科长的脸色变了又变，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张通知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钱婷婷缓缓坐回椅子上，姿态从容，“只是建议邱科长下次做这种事，最好做得严谨一点。省百货公司联合会的公文，不可能只经过您一个人的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字字诛心。
郭主任终于开口了，声音沉稳：“这样吧，这个借调的事情，我去省里核实一下。在没有确切答复之前，物资二科的工作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他这话等于是给钱婷婷撑了腰。
郭主任看着钱婷婷离开办公室的背影，眉头紧锁。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他摩挲着桌上那份借调文件，纸张边缘已经被翻得有些发皱。文件上盖着鲜红的公章，可这份文件来得蹊跷，让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小周，进来一下。”他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周副主任推门而入，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松松垮垮的。“老郭，什么事这么着急？”
郭主任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这事不对劲。钱婷婷的借调文件和科长任命，时间点卡得太巧了。我必须亲自前往省会一趟。”
“别急着往省城跑。”周副主任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一来一回得两天，太耽误事了。我在省总供采购部有个老战友，让我先问问他。”
郭主任眼前一亮：“也行，麻烦您速速联系确认一下。对了，顺便打听下孙书记在不在，这事我得当面跟他说道说道。”
周副主任点点头。拨号时，他的手指微微发颤，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喂，老班长，我周马明啊。”电话接通后，周副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亲切，“最近工作还顺心吧？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打听......”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周副主任的说话声。郭主任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不停地在文件和墙上的挂钟之间游移。
几分钟后，周副主任脸色凝重地放下手机：“老郭，情况不太对。借调通知的事确实有，不光咱们这，其他地市也有人被抽调。但关键是孙书记刚去首都出差了。”
郭主任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时间点也太巧了。”他自言自语道，“钱婷婷被两份文件卡住，孙书记又不在，就连派出所那边也找不到人问。”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秘书小王探头进来：“郭主任，省百货公司联合会的张处长来电话。”
郭主任和周副主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