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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是外人又如何？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还是县大人，何时村子里人们要看你的眼色行事？”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章氏长这么大，还从未听到谁用这般不屑一顾，而又冷的侵入五脏，令人不由得打寒颤的声音对她说话。
她愣了一下，便怒从心起，循声望去，刚要张口开骂，却对上了一双死一般的冷寂目光，张开的嘴立即僵住了，连自己要骂什么都给忘记了。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像是从阎罗殿投射过来的，让人不寒而栗，任何反驳之词都不敢吐出一句，唯恐下一刻，自己会被带走，终生坠入冰窖一般的地狱之中，再无见天日的可能。
一瞬间，周遭都静了下来，章氏那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早就泄了个干净，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将路给两人让了出来。
慕慎神色淡淡的，牵着周福儿离开了众人视线。
“天哪，刚刚有一瞬间，我以为是阎王爷来了呢，小命都要差点儿被他给带走了，可是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一个阿婆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感慨，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旁人跟着一通点头应和。
“是啊，我以为他要吃人呢，没想到看着白净俊朗，性格温和的公子，竟是那般阴暗，幸亏咱没和他搞的太僵，否则我都怕他转身抽出一把剑，将咱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的给剁了。”
“幸好，幸好走了，可是吓死人了……”
众人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灾乐祸，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觉章氏死死盯着她们，忙各自寻了理由散去了，可不能再惹事了，那边刚从陌生人的眼神里逃脱，这边总不能再跟章氏理论，展开骂战，她们就算有那个精力，也不想真的和她作对。
村子本也不大，真闹了矛盾，今后指不定过的有多糟心呢。
倒不如趁着她气众人的时候，还没针对上谁的时候，赶紧散了得了。
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巷子，章氏气的直跺脚，更恨当时面对那男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再强硬一点儿，只要气势上压的过对方，战胜了这次的拉锯对骂，今后她在村子里岂不是更加无敌，谁还敢挑她的不是？
回想刚才男子的眼神，章氏又猛地吓了一激灵，心里的火气也被一瓢凉水陡然泼下，浇了个透心凉，左右看看，慌忙回家，万一那一对小夫妻又返回来呢，自己一个人，如何斗得过？
她当时敢去和男子找茬儿，无非也是因为有村子里的人给她坐镇，她觉得自己身后那么多人在，人的数量和架势上便碾压了对方，可谁知道人家一个眼神就把大家给吓的胆颤，别说她自己了，当时那伙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到家之后，越想心里越觉得气不过，想找周大狗儿出气，结果被钱氏告知，被周小狗儿带着出去玩儿了，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叉着腰开始骂。
“一群讨债鬼，大的蠢笨贱骨头，成天傻了吧唧的，小的偏还拿他当个宝，整天护着带着，到底谁是谁的亲人啊，我才是他的亲娘啊，不来伺候老娘，反而去亲近一个傻子！”
这些话，钱氏早就听多了，听惯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表示，她也觉得周大狗儿就是个累赘，可到底是个男孩，一说出去，周老黑家有两个小子，她就觉得十分有面子，至于周大狗儿将来会有什么成就，她从没指望，长大就行了。
章氏可不这么想，凑到钱氏跟前，有些没好气道：“娘，周大狗儿在家简直就是拖累，不懂事，成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钱倒是没少花，可是一点儿回报都没有，就算他长大了，咱们又能指望他什么？还平白让村子里人说咱们的闲话，要不直接扔山沟子里，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她可不想聪明的周小狗儿被周大狗儿给带坏了，傻子怎么配跟聪明的人玩儿？
钱氏一听不乐意了：“说什么呢，周大狗儿是我孙子，不能丢！”
章氏哼了一声，不无嘲讽道：“孙子不能丢，孙女就能随便丢了，周福儿不见踪影的时候，你可是比谁都高兴啊，孙女尚且能当丫鬟拿月钱贴补家用，可那个傻子有什么用，还要供他吃喝，将来还要给他娶媳妇，这些钱，难不成都要我们来拿，他回报给我们什么了？”
钱氏无以反驳，章氏所言不无道理，可若是真要把人给扔掉的话，她又觉得可惜。
章氏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话让她动心了，趁热打铁，将早就在心里盘算的一个计划说出来：“既然周福儿没办法给家里钱，倒不如用周大狗儿来赚一笔，反正留着他也是一个累赘。”
“周老黑回来怎么交代？”
钱氏担心无法向儿子交代。
章氏不耐烦道：“就说他哭着说要找姐姐，跑出去了，一家人出去找他，没找到，人丢了，周老黑总不能怪罪到咱们身上，咱们尽力了。”
钱氏一听，有道理，再想到今后不用再去照顾一个傻子，倒是省了不少的心，人都还没丢便觉得轻松的很。
“那你说怎么办？”
章氏喜出望外，她早就想让周大狗儿离开了，钱氏难得被自己给说动了，她不抓紧机会，生怕这人日后反悔。
“简单，卖给牙行，让他们打发到其他的地方卖掉，周老黑不会知道的，牙行的人嘴巴很紧的，能让他们赚钱的事情，就算周老黑去问，也不会告诉他的。”
章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能卖多少钱？”
钱氏最关心的便是钱，这一辈子她都钻到了钱眼里，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让周老黑娶了郑兰娘，无非是看中了郑兰娘有一双巧手，能去赵家做下人赚钱，这才允了亲事。
“十五两，这是最高的价了，本来男孩子就贵一些，若是正常人，还能卖到二十两，可因为他这个样子，最高只能给十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