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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看着章氏：“你什么时候打听的价格，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卖掉周大狗儿的？还是你原本就想着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卖掉，然后独吞了那些钱？章小娘，我小瞧了你啊。”
“娘，看你说的，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会漏掉了您呢？您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这不是来和您商量了吗？您开了口，我才敢去做啊，而且，咱们家里的银子，不都是在您那儿嘛，我可从没私下里藏钱啊。”
章氏一脸真诚的表达自己的诚意，说的信誓旦旦，把钱氏捧上了天，好像一切都以钱氏为中心，实际上她还真有那个心，想要独吞了卖人的钱。
本来她就怕钱氏不同意，所以想了好几种说辞来说服，没想到第一套说辞便让钱氏动心了。
钱氏见她态度还不错，点了点头，却没表态。
章氏凑过来，一边给她捶打着肩膀，一边问：“娘，您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钱氏咂摸咂摸嘴，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轻易答应，章氏有些着急了。
“总不能让他耽搁了周小狗儿，咱们小狗儿多聪明啊，念书先生总是夸奖他，说他将来是当官的料，要是让周大狗儿给耽搁了，咱们周家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难不成您想要您的孙子和周老黑一样，做一些苦力赚钱，还在村子里没有威望，被人欺负吗？我还想着让周小狗儿有了出息之后，好好的孝敬您，让您过过好日子呢。”
章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钱氏越发动心。
“这件事情最近就给办了吧，省的夜长梦多，何况周小狗儿来年升学，需要的钱更多了，正好能够用上这笔钱，倒是省去了娘您在额外的掏钱了，也算是周大狗儿为这个家做的唯一的一点儿贡献了，周福儿那个贱丫头没拿来的钱，用他的卖身钱来补上，也是一样的。”
钱氏寻思了一会儿，加上章氏软磨硬泡，说尽了卖掉周大狗儿有利的话，最终让钱氏点了头，应了声。
章氏喜出望外，着手开始忙活。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话，都尽数被慕慎派来的人听了去，转头便告知给了慕慎。
周福儿在一旁听着，气的双手握拳，恨不得立即冲到章氏面前，给她狠狠的来一拳，让她尝尝什么是疼痛的滋味儿。
慕慎则向她保证：“既然承诺要教训她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至于周大狗儿，我觉得倒不如将计就计，顺势让他脱离周家苦海，我会想办法给他安置一个新的住所，有专人照顾，待京城的事情一了，你再将他接到京城里去。”
周福儿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既能够避免钱氏和章氏对周大狗儿的虐待，还能给他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慕慎的安排，无论住所，还是所留的照顾的人，以及将来读书请的先生，自然都是不会差的。
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觉得自己欠他的太多了。
慕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她开口道谢，便说：“若是感激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周福儿心一紧，唯恐他提出自己最为害怕的那个要求。
“不论是在充州，还是去京城的日子里，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要你安全，我最大的软肋便没有了，外面的厮杀，我便可以全力以赴。”
闻言，周福儿红了眼眶，满心都是愧疚。
刚刚的她，竟是还在提防他会提出不好的要求，甚至于还在意什么所谓的阶层之差，怕他全然不顾规矩，也不顾及她的意愿，将她纳为妾室。
然而，他唯一关心的，是她的安危。
两相比较，她觉得自己既卑鄙又狭隘，就这样的心胸和度量，在将来如何能帮到他？反而是他，一直当他的坚实后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对不起……”周福儿声音有些沙哑，为避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将身子转向了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周大狗儿和周小狗儿。
这是两人趁着章氏没回家的时候，遇到周小狗儿，并让他将周大狗儿给带出来的，此刻，他们在郑兰娘生前每次回家必去的树林之中。
或许是知道她为何道歉，慕慎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转而招呼周小狗儿和周大狗儿过来。
周大狗儿虽然有些痴傻，但对姐姐还是十分亲近的，闻声立即扑到了周福儿的怀里，有些胆怯的看向慕慎。
周小狗儿就比较不怕生，只是忍不住问了憋了半天的问题：“姐姐，你不回家吗？”
周福儿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以及如何解释她现在的处境。
“姐姐……要在外面干活，多赚钱，好给你买衣服，买吃的。”慕慎帮着圆谎。
周小狗儿对这个回答很是不领情，神色平静的看了眼慕慎，同样走到周福儿面前，紧紧抱住了她，松开之后，才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娘和奶奶要卖掉你，你逃掉了。这次回来，是要带走哥哥吧？”
周小狗儿的聪明和世故，让慕慎吃惊不已，不过才七八岁的一个孩子，看似天真，却什么都懂，和周大狗儿完全是反着来的。
老天还真是不公，一个什么都懂，一个什么都不懂，好在，他们父母之间的不和与嫌隙，没有影响到两个兄弟之间的情谊，周大狗儿虽痴傻，但偶尔也懂得护着弟弟，周小狗儿也从未因为有个痴傻的哥哥，而感觉到耻辱和丢人，反而还十分照顾和关心这个哥哥。
懂事的孩子，多少总是让人心疼的。
他这一问，周福儿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慕慎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丝毫没将他当成是一个孩子来看待，极为认真而诚恳的和他在讨论一件事情：“既然你知道你娘和奶奶想卖掉姐姐，也该知道她们一直都不喜欢你哥哥吧？”
周小狗儿虽不想承认，但还是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