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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容隐擦过闻人千斤的肩，脚步坚定地向着前方。
身后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也要走吗？”
“要走。”戚容隐笑了笑，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温柔却坚决。
“你今日才提起我的母亲，是想同我说道说道父子情吗？”戚容隐走到皇帝面前，“你不配。”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闻人千斤能听到的，只有平静。
就是一种一切归于死寂的平静。
皇帝看着早已高出自己半个头的长子，夜色盖住了他的情绪。
透过戚容隐的背影，闻人千斤看到皇帝略微发颤的手。
“朕老了，总有一日也会去北国寻她的。”
“您老还是别去叨扰她的清净。”戚容隐冷笑一声，“你病了那会儿，太子据说等不住了？”
皇帝没看吭声，戚容隐继续笑道：“那样一个贪婪又无用的儿子，也不知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我看还不如你早早下台，将这位置给我那无欲无求的五弟坐。”
他那无欲无求四字咬得极重，带着些深沉的意味。
“一个无用无能，一个无欲无求，也不知这江山交到他们手里能撑多久，倒不如一并毁了去。”
皇帝的手越发颤抖了，有些控制不住地看着戚容隐：“他们是你的弟弟！”
“弟弟？”戚容隐道，“我姓戚啊，您莫不是忘了，我同他们可没有关系。”
皇帝身子一僵，刚要动作，便被两个陌生侍卫冲上来摁住。
闻人千斤拧眉细看，跟着戚容隐进来的这一堆人，居然都是之前混进禁卫军里的陌生侍卫。
她猛地看向被摁在龙案上的皇帝。
莫非这一切，陛下早有预料？否则如何能容许戚容隐将人肆意安插到禁卫军中。
可……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戚容隐和陛下，是为了什么呢？
闻人千斤正百思不得其解，且听龙案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皇帝手边。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这个皇帝做得够失败的。”戚容隐道，“既然想保他们，便要有一些相应的付出吧。”
既然对他那么无情，便用一些实际的利益来换对他那些名义上的弟弟的情义吧。
戚容隐动了动手指，明黄色的圣旨在皇帝手背滚开，摊得十分平整。
“长乐！禅位诏书不是我写了就有用的，还要有亲近的大臣见证确认，再由两位丞相，六部尚书同时在场颂发，最后再昭告天下。”
皇帝浑身发抖地被摁在案前：“你现在让我写的圣旨根本无用！”
戚容隐背着的身子转了过来，上上下下一寸一寸地打量着皇帝，像是要将这个人看透一般。
他的眼中有茫然，有亲近，更有疏离，复杂得不得了：“父皇，事到如今，这份诏书有没有用，已经不是您说了算的了。”
皇帝握着沾了墨的笔微微颤抖，几滴墨点脏了圣旨。
戚容隐却像是没看到似的，缓缓抬起了头，错开皇帝探究的目光。
最后，手落，笔也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乐王戚容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他手中的笔落下的时候，被戚容隐接了过去，然后圣旨便从案上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