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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没立刻回答，反倒是用食指缓缓摩挲了一下青铜碎片的边缘。“凌霄，你见过钥匙吗？”他忽然抬头问道。
“废话，镇上锁铺不懂卖了多少种钥匙。你要是图便宜，回去随便给你挑几个—等等，你是说，这东西跟钥匙有关？”凌霄脑子转得慢了半拍，话尾才猛然停住。
周阳笑了笑，却笑得颇为意味深长，“钥匙也好，锁也罢，它总有个对应物。这东西有点像钥匙，那你觉得，它要开的是门，还是可以锁人的地方？”
“锁人？”凌霄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蚊子，“不是，你别卖关子——先说清楚，这东西到底什么来路，别等半夜还莫名其妙地跳出个怪物需要我们操劳！”
周阳盯着碎片，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镇魂锁’，知道吗？”
凌霄摇摇头：“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差不多。镇魂锁常被用作镇压孤魂野鬼、怨灵煞物，古人炼制这种东西的时候，会以青铜为器，同时还需要术士亲自注入力场。这碎片上的纹路应该是个残破的阵法，至于完整状态……”周阳顿了顿，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碎片，“怕是能镇住些极为棘手的东西。”
“棘手到什么程度？”凌霄显然有些急了。
周阳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花纹，压低了声音道：“能困住数百怨魂不散，让无数术士流派为之心动，甚至愿意为它牺牲性命。你说，够不够棘手？”
凌霄顿时感觉浑身汗毛都数十秒内齐齐竖起，脸色也不由自主地苍白了几分。他用剑尖胡乱拨了拨地上的残灰，愤然道：“还有这档子事？那些挖这玩意儿的人，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也不怪他们。”周阳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这种东西，通常不会有人随意丢弃。最多也就是后代收藏不慎，或者携带者遭逢不测才会遗失……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它遗失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复苏的迹象。周阳陡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他闭眼感知了一瞬，随即扭头望向背后，那眼神冷得宛如深冬的冰雪：“凌霄，有人来了。”
凌霄大惊：“不会吧？除了我们，这地方还能有什么人愿意待？”
话刚出口，便听见远处树林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轻而重，显然来者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凌霄立刻握紧剑柄，戒备地转过身：“谁？”
周阳站得笔直，手中碎片被他迅速揣进腰间的布袋。他轻轻摇了摇扇子，目光遥遥锁定向脚步来源处，“估计，和这碎片的事脱不了干系。”
几息之间，树林深处步出三个人影。所穿衣装颇为怪异，既非镇上百姓的简单麻衣，也不像寻常游人的朴素便装，而是带着一种讲究的庄重感，袖口竟还绣着类似云纹或者蛇纹的复杂图案。
“拿出你们手里的东西，我们不想再问第二次。”为首的男子略显冷漠，声音里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
凌霄笑了笑，礼貌地抢答：“嗨，大哥，我们刚才可什么都没捡到，别乱赖人。”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却是一抹讥讽的弧度，“那地上的灰烬是谁弄的？你们是认为我们眼瞎，还是听不懂话？”
凌霄无言以对，惹不起便只能转头看向周阳：“喂，你来应付，这事是不是冲你来的？”
周阳手中的符还未展开，那方原本被剑光撕裂的地面竟蓦地开始震动。凌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下隐隐传出的黑雾越聚越浓，忍不住后退两步：“喂喂喂，不是散了吗？怎么还有后手？”
周阳并未作答，他眯起眼，仔细感知着冥冥中传来的某种脉动。这种波动与刚刚的怪影如出一辙，但却更加深沉、更加厚重。很显然，之前出现的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外壳”，现在这地底深处的动静，才是真正的麻烦。
“果然没这么简单。”周阳嘴角微微一挑，将那张符拍在剑身上，随即整个人如壮士断腕般大踏步向满是黑雾的坑洞中走去。
“你干嘛？！”凌霄被他的举动吓得脸都白了，“你疯了不成？这东西这么邪门，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直接往里闯啊！”
周阳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可以闭嘴，也可以离开，选一个。”
凌霄一时憋住了声，脸上浮出几分尴尬，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转身跑掉。咽了咽口水，他捏紧拳头低声嘟囔：“我可得看看你到底想要怎么个死法。”
然而下一秒，凌霄的眼神却不自觉地紧盯在了周阳身后的异状。就在周阳逐渐靠近坑洞中心时，那些曾试图遁回地底的黑雾竟开始向周阳聚拢，密密麻麻地围绕着他，仿佛一种未知的吸引力正在发挥作用，愈发壮大。
“这家伙……”
就在凌霄思索的时候，周阳的声音再次从前方传了过来：“如果你觉得我会被吞掉，那你可能会失望了。”他声音温和而轻淡，仿佛并不处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之中。
说话间，周阳脚步一顿，举目四望。不知何时，他的周围竟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仅剩他手中的法剑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坑洞之中，堆积的黑雾已宛如一片云海，再无一丝退缩的迹象，而在正前方，一双暗红的光点渐渐浮现，带着撕裂灵魂的幽冷。
“哼，还装神弄鬼。”周阳沉吟一声，手中剑尖一抬，直指那双光点。他显然有意试探，但对方却并不回应，只是静静伫立在那里。
片刻后，那光点终于动了。伴随着一种怪异的咆哮声，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现形——这是一个身高数丈、形状不定的怪物！它的“身体”似由纯粹的黑雾构成，不断流动着，看似柔和却散发着滔天的威压。
“原来这才是‘本体’。”周阳眉头微皱，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期待，“好，既然你来了，也正好来试试我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