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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最近越发慵懒了,即便在鼓楼上安坐着,也要让徒弟扶着抱着自己才算安心。
怀中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风吹乱了墨发,沈浊轻轻为他梳理,却有些心不在焉。
师尊啊……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两人安静地依偎,无声地在鼓楼上待到了日落。
底下的人叽叽喳喳,谈论天地。真正能化归天地的人,却对此了无兴致。
日暮西沉,夜色侵染了整片天空,让鹤栖寒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显苍白。
遥远的天边,隐隐传来浓重的魔气。
鹤栖寒睁开双眸,声音慵懒:“像是来寻仇的。”
沈浊:“不知死活。我去解决,师尊在此稍等。”
“随你。”
鹤栖寒撑着头,衣袖堆在手肘间,任由发丝交缠,被风吹开了缠在手腕上。
沈浊的唇蹭着他的指尖,暧昧的气息从指尖一直渗到了心里。鹤栖寒的指尖搭在他头上,轻轻敲着催他快走。沈浊笑了笑,身影消失在鼓楼顶端。
鼓楼风大,鹤栖寒先前没觉得,沈浊走了以后,却感觉浑身泛冷,便裹紧了衣裳,垂着头缩紧了身子,连底下的风景也不愿意再看一眼。
他不想理这个世界,仇家却没想过放过他。
凛冽的杀气出现在他身旁。
原来是调虎离山。
只有杀气而无生气,是阵法所制的幻影。
不是不知死活,却畏头畏尾。仙人曲起腿坐着,枕着膝盖,仍旧一动不动。
对面的人声音里也带了术法,全副武装的样子仿佛势在必行:“鹤栖寒,与我一战。”
鹤栖寒的衣摆被风吹动,簌簌风声打乱了那人声音里的攻击。
他仍不动,但那人剑气已至,眼看就要将鹤栖寒斩于剑下。
剑气打在鹤栖寒身上,却宛如泥牛入海,连一根发丝都没能斩断。
那人目光一暗:“怎会……你的力量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何还在此停留,搅乱风云!”
听见这话,鹤栖寒终于抬头,看向那本体是一滩符纸的来人:“你去过别的世界?”
那人冷笑:“与我打一场,我就告诉你。”
试探,激将。
看来除了迟阑,还有人对他贼心不死。
不说就算了。鹤栖寒合上眸子,脊背颓废地弯着,丝毫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你!”那人冷笑一声,“看来我需要拿出真本事,你才肯与我交手。”
穹宇发出轰隆的雷响,剑气如同暴雨,丝丝缕缕地从天空落下,带着万钧威势,要将鹤栖寒扎成筛子。
有点意思。
鹤栖寒轻轻扬起头来,指尖微动想要对敌,却又缩了回去。
因为沈浊回来了。
一阵浓郁的魔气席卷过所有雨丝般的剑气,如同一阵热气将雨丝蒸腾,在空中咆哮一声后,直直袭向前来约战的人。
这一招宛如从地狱而来,势要收割残留在人间的幽魂。勾夜瞳孔微缩,迅速回撤,顾不上伪装,身上妖气寸寸爆开,震撼穹宇。
鼓楼之上有一棵巨大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道侣们白头偕老的心愿。鹤栖寒身形一动,指尖凭空绘制出保护的法阵,将鼓楼笼罩在其中。
鹤栖寒有些不满地看向沈浊,用视线问他还在磨蹭什么。
沈浊苦笑,不再想着试探对面的身份,口中发出低沉但一声长啸,伴随着浓郁魔气,贯穿了那具化身。
剑云飘散,魔气消弭,天地之间骤然安静了,鹤栖寒坐回原本的位置,朝着沈浊招了招手。
沈浊飞身回来,一阵风一般猛地抱住他,力度之大直接搂着鹤栖寒转了个圈。
鹤栖寒:“喂。”
沈浊笑着将人放下,指尖捏着两张符纸,递到他面前:“看起来像是魔修。”
鹤栖寒看着他:“我是不是教出来一个傻子?”
沈浊:“师尊的嘴也太毒了。好好好,是妖族伪装成魔修,来找我们麻烦。我去追的那个也是符箓化身,这种符箓难寻,且在妖族被几个大氏族与妖皇掌管,此人背后应当有势力支撑。”
鹤栖寒微微颔首:“激怒试探,不像是与我们有冲突,像是觉得我们会影响到什么事情。”
“妖族最近安稳得很,与魔界也没什么牵扯……师尊,你那位凤少主弟弟,难不成想对魔界出手,怕你阻碍,才派人试探你如今的实力?”
鹤栖寒被那一声“凤少主弟弟”惊得不轻,指尖揉着沈浊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盘弄他的腕骨上的凹凸:“你住口吧,乱吃什么飞醋。论凤飞琼的动向,你应当比我了解。别以为你在妖界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
沈浊乍然被戳穿,微微一惊,但因为知道鹤栖寒不会在意这些,便没有心虚,反而笑着道:“妖族那几个大氏族的族长都快与我称兄道弟了,也不算是小动作了吧。”
鹤栖寒道:“你倒是会找着机会炫耀。不过你这么了解妖族……凤飞琼真的要对魔界动手?”
沈浊道:“我开玩笑的。凤飞琼此时恐怕自顾不暇,他和勾夜的关系……”他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说鹤栖寒才能听明白,最终道:“仆不像仆,主不像主。”
鹤栖寒猜测:“噬主了?”
果然猜不对。沈浊轻咳了一声:“勾夜把凤飞琼关在了皇城里,两个人在解决感情问题。在解决之前,他们两人应当没有心思来管魔界。”
感情问题?那不就是噬主。鹤栖寒应声:“那暂且不用管,回去吧。”
“你不让我去查?”沈浊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这么懒洋洋,该把事情扔给我。”结果干脆管都不管了。
鹤栖寒道:“反正不是针对你我而来,幕后之人若是再来,再做打算吧……”他牵着沈浊的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比起这些烦心事,我更想你能全心陪在我身边。”
沈浊道:“师尊学会说情话了。”
鹤栖寒反驳:“谁和你是情人?”
“好嘛,你说了算。”沈浊笑着哼了一声,在鹤栖寒额角亲了一下,还轻轻吹了口热气。
他已经盖了无数的戳,反正也跑不了了,随便师尊怎么说。
阁楼之中,鹤栖寒一觉醒来,便闻见了药味。
外面天光亮着,看日头应当是上午。还没清醒多久,就被灌了一碗药。
药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鹤栖寒喝下后,浑身都舒坦了些,偏着头问沈浊:“你加了自己的血?”
“是。”沈浊没回避,“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
好一个有利无弊。鹤栖寒倚在徒弟身上,心里竟然很平静。
若是从前,他不会让沈浊这样消耗元气供养他,但现在沈浊这样做,他一点也不想阻止。
“我还有点开心,我是不是已经神智不清了。”鹤栖寒握紧沈浊的手,用力再用力,两人的骨头互相硌着对方,疼痛让鹤栖寒感觉到真实。
“神智不清又怎么了呢,”沈浊为他梳理着头发,“我只要师尊开心就好。”
鹤栖寒乖巧地点了一下头,头脑之中忽然蹦出来一个思绪:“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过,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
“什么?”沈浊明知故问。
“用你的春.宫图和话本,用在我身上。”鹤栖寒坐起身来,轻轻地牵着沈浊的手,指尖有些发颤,却仍旧道,“你来吧。”
简直像是要慷慨赴死。
可他越紧张,沈浊却越想将他揉碎。
“好。”沈浊忍不住笑,在他的眉心亲了一下,“不过师尊不用觉得是在补偿我,这不是你我谁吃亏的事。你会享受的。”
享受吗……鹤栖寒指尖轮转,将沈浊拽下,端详着他:“但愿……你能言出必行啊,阿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