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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缇到底没有纠结太久。
尽管这会她脚下如千斤重一般,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身体上,她是很抗拒走进这套房子的。
可现实上,她又不能头也不回离去。
沉默片刻,应缇压下所有复杂的情绪,深呼了一口气,走进大门。
应慈被余明安置在客房。
他将应慈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应缇进来了,他说:“应小姐,您先忙,楼总叫人准备了衣服,这会应该快到了,我下楼取,等会给您送上来。”
说着他立马朝门外走去。
快速得应缇想和他说声谢谢都来不及。
应缇先是到盥洗室,她四周梭巡了一番,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还是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
她像是为了印证什么,打开壁柜。
果然,所有的崭新的洗漱用品都在里面,依次每层摆放。
她看了看,收回那杂乱的思绪,伸手从里面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以及新的睡衣和便携洗脸盆。
她特别看了下生产日期,都是今年年初新置办的。
品牌还是她过去常用的那些。
她拧开水,调了个舒适的水温,接了半盆水,又将毛巾用水过一遍,这才来到客卧。
应慈吐的时候,虽然都是吐在车上的地毯,然而身上也弄到了。
应缇看了一会,还是先用毛巾将她身上的脏渍擦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随后是楼淮不高不低的声音传过来。
“应缇,衣服到了,你过来拿一下。”
楼淮站在门口,并没有踏进一步。
应缇从他手中拿过衣服,又说了声谢谢,同时也说:“你去休息吧,这边我自己来,很抱歉今晚打扰你,明早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回去。”
话里全是客气与不好意思。
唯独少了从前那种亲昵和依赖。
楼淮神情很是复杂,但知道她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说:“我煮了醒酒汤,待会你处理好,让你妹妹喝一点。”
应缇点头说好,随即回到屋里。
楼淮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不时传来应缇和应慈的说话声,虽然很低,但或许是这夜晚太过宁静,他竟然全部都听清楚了。
有多久没有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近的距离,听过她这样温柔细腻地讲过话了。
尽管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讲的,但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淮低头听着,竟有种回到那些年每回他晚下班回来时的情景。
那些年的那些时刻,每当他疲惫归来,应缇也是这般温柔有耐心地和他说着话。
问他是否舒服,问他是否需要吃点东西,也会问他要不要她做点什么。
她通常会给他解开领带,以及衬衫的纽扣,让他好呼吸顺畅些,也让他能放下那些工作上积累的严肃情绪,好让他有所松缓;之后她会给他倒一杯水,再之后便是拿着毛巾给他擦拭。
现在再回想起这些细节,楼会止不住地想,那些年他们明明将生活过得和普通夫妻别无二致,这样寻常细腻的生活润物细无声般地占领了他所有的角落,是太习惯了有一个人如此细致温柔待他,以至于他一点在意也无,反而是傲慢到了将人
逼到了绝望的地步,从而到了和他一刀两断的境况。
楼淮站在门口,有对过去的懊恼和后悔;但更多的是对眼下仍可有所补救的局面。
他听了一会,良久,伸手将门关上。
应缇彻底将应慈收拾干净,照顾应慈在床上睡下,已是快将近凌晨一点。
她看了眼手机,拿起袋子里的另一套衣服,走进盥洗室。
她来找应慈前洗过澡了,楼淮发来消息时,她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看书,是以,她抱着衣服进盥洗室,简单冲洗了下,很快就出来。
这套房子的洗衣房是在客厅阳台隔壁。
她将过水的衣服放在便携脸盆里,打开客卧的门。
这个点她以为楼淮已经休息睡下了,正想放轻脚步朝客厅阳台隔壁的洗衣房走去,却见楼这会人就坐在客厅。
他开了一盏壁灯,光亮偏橘黄,照在墙上,很是温暖。
这灯的颜色还是她选的。
当初楼淮很是嫌弃这灯太过昏黄了,不那么亮堂。
可她喜欢,便就选择了这款。
楼淮大概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这会听到开门声,他回头,见是她,立即从沙发上起来,朝她走来。
赶在他开口前,应提说:“我要去清洗下衣服,明早换。”
淮看着她数秒,说:“洗衣房还是原来那间。”
说着他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应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跟上。
洗衣房很大,灯又亮堂,加上这会夜晚格外寂静,应是突然进入这里,还有些不习惯。但到底是太晚了,她将提前洗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设置了程序,随后机子进入工作状态。
应缇设置的半小时清洗,之后还要拿到烘干机再弄半个小时。
这要有一个小时要等,见楼淮就在旁边,有种要和自己等的意思,她说:“你先去休息?”
楼淮反问她:“晚上你睡哪儿?”
应缇有瞬间的大脑空白,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我和小慈一起。”
楼淮说:“卧室一直空着,你去那边睡。”
应缇刚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就见楼淮说:“这套房子我安排了人定期上门打扫,床褥一直有在更换,今晚你睡卧室那边。”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谁又不补充了一句:“今晚我睡书房。”
应缇没说话。
楼淮又说:“要是你介意,我去公司睡。”
房子是他的,他能借她留宿一晚,她哪里还有介意可言。
她摇摇头,说:“小慈认床得厉害,我怕她半夜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和她睡一间。”
楼淮想说什么,良久到底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衣服还有时间要等,因为是女性衣服,里面又有应慈的,谁也不能说让他来。他说:“去客厅坐着等。”
应缇说:“不用了,我去房间看下小慈。”
这是有意在避开他,便说:“醒酒汤在厨房,我用保温杯温着,你一起拿进去。”
最后,应提拿着保温杯回到客卧。
在房间待了半个小时,算着衣服洗好了,她来到洗衣房,将洗干净的衣服放进烘干机,随后回到房间。
又等了半小时,她再次来到洗衣房,将烘干的衣服拿回房间。
房间里有落地衣帽架。
她将自己和妹妹的衣服用衣架好挂在衣帽架,忙完了一切,她回到床上躺下,准备睡觉。
应慈躺在床上,睡得格外踏实,而应是看着她,再看着这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客卧,怎么也睡不着。
当年这套房子在两人分手后,她就快速脱手售出,买方还是徐骋的堂妹,不知是怎么处理的,最后这套房子还是丝毫没有变动地到了他手里。
这个念头一起,她又想,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应缇留了盏壁灯,躺在床上,望着昏黄沉暗的天花板,身旁是妹妹浅缓有序的呼吸声,她闭上眼,想让自己入眠,却徒然无果。
怕翻来覆去打扰到妹妹,她拿起手机,调暗了手机亮度,打开电子书翻到一本商业投资书,一边读一边给自己进行催眠。
次日清晨,不到七点应缇就醒了。
夜里她失眠到了快四点才睡着,这会一醒来率先想到的是睡在旁边的妹妹。
应慈也醒来了,她坐在床上,敲了会头,又看着四周有些熟悉但有些陌生的环境,再看到一旁的姐姐,她也顾不上宿醉后疼得厉害的脑袋,只是像做错事一样,缓缓低头。
样子很是懊悔。
应缇看着,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要不要再睡一会?”
应慈摇摇头,微抬起头,轻声问:“姐,这是哪里?”
应缇简单做了回复,应慈听了,瞬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说:“那赶紧走。”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马下床,见昨夜穿的衣服这会已经洗干净挂在衣帽架上,她拿过自己的那几件跑进盥洗室。
背影别说有多急切。
应缇也下了床,一边将自己的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一边说:“妈妈那边我解释过了,说你通宵加班,早上再回去。”
应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姐,我对不住你。”
不到两分钟,应慈就从里面出来了,她急匆匆的,头发也没梳,随便捋了两下,说:“先离开这。”
应缇笑着说:“住都住一晚了,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这时候就这么走掉了,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是不礼貌,但是......”应慈咬咬唇,说,“这不是让你为难吗?”
“不为难,昨晚也多亏有了他们。”
应慈满脸后悔:“我不该喝那么醉的。”
应缇顺势问道:“昨晚怎么了吗?喝那么多酒。”
应慈没立即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只是说:“姐,我可能要换工作了。”
应缇有些意外:“是工作得不开心?”
应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想想再和你姐姐你说吧。”
应缇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说:“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及时说,像昨晚在外自己一个人喝酒的行为不可取,要是想喝,叫上我,我陪你。”
“你酒量又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话题总算绕开,两人说了会玩笑话,应缇去盥洗室换衣服。
应慈松了口气,只是当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看到邮箱有新进的一封邮件提醒,她点开,片刻后,她原本还算得上有些笑意的脸,这会苍白一片。
应缇换上自己的衣服,将两人换下的衣服放进袋子里,有些纠结,这两套衣服该怎么和楼淮说。
两人走出客卧,楼淮正好在客厅接电话,见姐妹俩出来了,他和那端说了句什么,挂掉电话,朝两人走来。
他多打量了应缇两眼,见她神情平常,便移开目光,说:“我让人准备了早餐,你们吃完再走。”
应缇说:“不用了,昨晚多谢你,”又将右手中的袋子往上提了提,说,“这衣服多少钱,我转你。
楼淮无奈极了:“还是要算这么轻吗?”
应缇嗯了声:“还是算清楚好些。”
楼淮莫名没了脾气,同时也没在事上过多纠结,说:“你的车我让余助理开去清洗了,回头他那边处理好了我开过去还你,我送你们回去。”
应缇说:“让余助理把洗车的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开回来就行了。”
楼淮转身往大门走去,听到这话,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说:“他联系不上你。”
应缇刚想说那我联系他,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楼淮快她一步,说:“我和他的联系在两年前都被拉入黑名单了。”
应缇:“......”
从望京新景一路回到西堤一街,应始终沉默。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一旁的应慈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
应慈很纠结地和楼淮说了声谢谢,随后下车。
应缇后面一步,淮却在这时候叫住她,他从驾驶座转向后车座,看着她,说:“车子的事情不用麻烦余助理了,你把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微信放出黑名单,他那边好了我联系你。”
应缇没反应。
楼淮又说:“你接下来那么忙,想必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在这浪费时间对吧?”
“
你联系我的工作号吧。”
“私人号,应缇。’
应缇下车。
楼淮也没久停,他隔着窗户朝应缇说:“车子大概中午就能清洗干净,我等你的消息。”
话落,他驱车离去。
姐妹俩走进小区。
到家时,李开珏还没去店里,见两人回来了,她说:“忙了一宿累坏了吧,我煮了粥,你们吃一点,早上还要上班吗?不用就去补补眠。”
应缇回来时和应慈通过气了,这会应慈很是上道地说:“妈,我和姐有睡了几小时,现在就是回来换身衣服,待会还要出门上班。”
李开珏说:“实在不行就和老板请个假,刚通宵加班又要上班,身体承受不住的。”
应缇说:“小慈办公室有有个休息间,我们从1点多睡到刚才,睡眠够的。您店里不是很忙,您先忙去吧。我们小慈喝完粥就出门。”
李开珏说:“那你们注意点休息,早上小何请假,店里只有小蔡一个人,那我先过去了。”
李开珏很快出门。
应缇和应慈吃了点早餐,又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后出门。
应缇的车还在清洗,这会只能开应慈的车。
应慈今天没有外出的安排,便说:“姐,你开我的车上班,晚上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应缇说:“晚上你下班了给我发个消息,我过来接你。”
应慈犹豫了数秒,说好。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这会正是大家出门上班上课的时间段,车子走走停停,应慈很是愧疚,说:“姐,你车子的事我来和余助理联系。上次他们和我们公司有个合作,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应缇说:“你忙自己的事,我晚点自己联系他。”
应缇目视前方,神情极为平静,应慈看着她,却不能平静。过了许久,当车子因为前方红绿灯停下来时,应慈忍不住转过脸,看着她,说:“姐,他什么时候把那套房子买回来了?”
应缇手紧了紧方向盘,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应慈想了下,又问:“你会原谅他吗?”
听到这话,应缇不由侧过脸,见应慈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说:“怎么问这个问题?“
“就是,”应慈揉搓着食指,说,“我是很不希望你原谅他,但是一段感情,只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其中滋味,旁人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能说的都是自己的见解,”
应慈苦苦地笑了下,说:“那套房子当时那么快就卖出去了,买房子的人当时也很喜欢那套房子,可是早上我们都看到了,那套房子屋里的摆设还是当年的模样。”
应缇脸上的笑意淡淡散去。
应慈却说得有些哭腔了,她说:“姐姐我不是在为他说话,我只是觉得,一段感情,彼此如果都曾在意过,是比单向没有回应的感情要幸运许多。毕竟,你为他付出的那几年时光,并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应缇盯着妹妹看了数秒,她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良久才问:“你和徐骋,你们......”
应慈眼里含着泪光,她笑着摇头:“姐,我和他,只能他是他,我是我,远称不上一个我们‘。”
此后一路沉默。
一直到了金融街大厦D座,车子缓缓停下,应慈已经缓和好情绪,她笑着和应缇道别,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应缇放心不下她,也跟着下车,她走到应慈身旁,拉住她的手,说:“如果他不是那个对的人,咱就及时放手,如果尚有一丝可能,咱就再努力一回。”
应缇看着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像是在看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深陷在情感迷宫里,难过但却有一腔孤勇的自己,她看着应慈,看着应慈明明已经难过到不行却还要强撑笑意,她不由红了眼眶,她按着妹妹的肩膀,说:“感情都是这样的,当你在
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喜欢上一个和自己方方面面差距太大的人,就注定这段感情不可能是一片坦途。我们能做的就是想明白自己要一个什么结果,是要继续沉溺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幻想里,经年累月地挣扎;还是就此给自己一个干脆,去追寻更重要
的东西。自古以来,感情和生活,就比如工作和生活一样,都是很难两全的。只是多年以后当你的理智胜于情感,你再回想起这段岁月,没有遗憾,没有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那样你们之间的情况是否会有不同,这就足够了。”
应缇说完这段话,应慈已是满脸泪水,她抱住应慈,让她的脸颊埋在自己肩膀,说:“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以后你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去追寻,你的身后还有我和妈妈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应慈一边点头,一边不断咬牙哭泣。
五分钟后,应慈平静下来。
她看着应缇,说:“姐姐,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吗?”
应缇抚摸着她因为哭泣而涨红的脸,点点头,说:“会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应慈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姐,我要去上班了,我们晚上见。”
应慈头也不回走进大厦。
应缇在门口看了会,等应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转身坐回车里。
楼淮等了应缇一上午的消息,都没等来她的只言片语。
更别说将他的微信号从她的私人微信号中拉出来。
他给她的私人微信号发消息,得到的便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而上一次这样的提醒是在两年前。
楼淮等到了晚上,正想着下班后把车开到西堤一街还给应缇,虽然他多少想趁着这个时候再离她更近一点,但想着她最近忙,正是需要用车的时候,他还是不用在这种时候给她增加麻烦了。
想罢,楼淮给她的工作号发去一条信息。
等了十来分钟也没有回复。
楼淮干脆拿着她的车钥匙下楼,坐上车刚系上安全带,周序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周序说:“我陪你姐来见一个客户,怎么好像看到应提了,哦,应慈好像也在,不对,徐骋也在,应慈看着好像挺激动的。”
楼淮略皱了下眉,问:“他们在哪?“
“就徐骋公司这边。”说着又责怪道,“你说你也真是的,昨晚我喝那么醉,你把你姐叫过来干嘛,嫌我凉得不够快,你都不知道你姐早上对我多冷淡,我......”
周序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就断了。
他嘿了声,再拨回去,铃声响不到两声就被挂了。
周序:“......”
重色轻友。
他骂了几句,又转回去找楼如愿了,至于应是他可关心不上,有谁在呢,他凑什么热闹。
楼淮日常在金融大厦A座工作,A座离D座并不远,他走了大概五分钟,就来到了聚合资本所在的23楼。
这会离过去下班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整个23楼却还在加班中,工位上不时传来键盘敲击声,以及电话通话声,前台人员认得谁,便问他是不是找徐总。
楼淮说:“我有点事找他,他人在办公室?”
前台人员一脸抱歉,说:“徐总刚刚下楼了。”
楼淮便问:“他有其他外出行程安排?”
前台人员有些为难。
楼淮也没追问,谢过前台,他一边下楼,一边给应的工作号打语音电话。
响了好一会,那端摁掉,就在他要打字时,应提发来一段消息。
【应缇:车子我明天找你取。】
楼淮快速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楼:你在金融街哪个位置,我过去找你?】
那边大概也没再纠结,给他发了一个咖啡厅的定位,然后附带一句。
【应缇:那就麻烦车子顺便开过来。】
她倒是能顺便,却不知道他为了这个顺便,等了她快一天的消息。
咖啡厅就在D座下面的二楼,正好此时电梯在这楼门口,楼淮摁下数字2的按钮。没一会,他来到二楼。
按着指示牌一路看过去,看到咖啡厅的名字,正要走进去,余光却看到了站在走廊窗户旁的应缇。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会正抱着胳膊望着窗外,身影很是孤寞。
与此同时,她身旁还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有几份文件竖着放。
楼淮对这种纸箱子并不陌生。
通
常只要有人离职,都会抱着这么一个纸箱,里面装着的全是自己离职又或者被解雇后允许被带走的东西。
金融街这一带驻扎着最多的便是和金融相关的企业,而金融行业历来压力大,人员流动也相对要快速许多。
周序每看到有人抱着这么一个纸箱离开大厦,都要开玩笑说,又一个金融人做不下去了。
他盯着应缇看了一会,朝她走去。
兴许是应缇太过投入思考事情了,他走到她身边了,都不见她有所反应。
见她这样,楼淮又折进咖啡厅,买了两杯拿铁,再次来到她身边时,他递一杯过去。
应缇见自己视野里多了一杯咖啡,目光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见是淮,她也没太意外,说:“谢谢。”
楼淮问:“你在等谁?”
应是倒是有问有答,说:“我妹妹。”
楼淮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旁边的纸箱是你妹妹的东西?”
应缇嗯了声,但没多说啊。
楼淮想到昨晚自己在酒吧听到的话,问:“她要离职?”
应缇又嗯了声,情绪并不高。
淮便没再多问,安静站在她身旁。
应缇说:“车钥匙给我,你看看洗车和那套衣服总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钱钱钱。
楼淮每天都在和钱打交道,但却是第一回这么讨厌钱这个字眼。
楼淮说:“应缇,真的不要和我这么见外,也不要算得这么清楚,我们不至于要算清楚到这个地步。”
应缇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意味。
楼淮只好转移话题,“你妹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是她想继续做投行,我这边有合适的职位,她随时可以过来。”
应缇说:“谢谢你好意。”
“
你这是拒绝我吗?”
“不是,”难得的,应提和他多解释了句,“我准备送她出去读书。”
见楼淮诧异,她说:“你那边很好,但她在这行的学历还是不够用,她还年轻,多出去读两年书再回来,对她未来的职业有所帮助。”
楼淮立即说:“有想去的学校吗?我可以帮忙安排。”
“不麻烦你了,还是初步决定中,要看小慈自己的意思。”
楼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些会,他说:“当年我本来也打算......”
打算什么,他没继续往下说,而应是自然不会去问。
大概在咖啡厅旁边的走廊等了二十来分钟,应慈终于从咖啡厅里出来,与她同时出来的,是落后一步的徐骋。
楼淮看到他,眼眸微眯。
应缇看到应慈,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可以了?”
应慈嗯了声,说:“我们回去吧。”
应缇松了口气,便要去抱地上的纸箱,却见那纸箱已被楼淮抱着了。
楼淮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这
时候应慈情绪很是低落,想必和徐骋谈得并不愉快,应缇只好说:“麻烦你了。”
三人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徐骋的声音,他喊了声:“应缇。”
应缇回头,同时皱眉,很是不明白这时候他叫自己做什么。
徐骋的神情也很是凝重,他没看一旁低头不说话的的应慈,也没看一旁要用眼神剜他的淮,他只是看着应缇,说:“她情绪不太稳定,离职还是太冲动了,如果她不满意公司调她到上海那边的方案,我放她一周假,她回去好好想想,麻烦你还
多疏导她。
应缇就要说话,就在这时候,应慈忽的抬头,看着他,说:“徐骋你不敢往前却也不敢面对我,你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应慈声音并不高,但字字铿锵有力,应听了有种妹妹是在字字泣血说出这几个字的。
徐骋忽然就笑了,他说:“应慈,我是懦夫,算不上光明正大,但针锋相对并不是我要的结局,你看你现在把局面弄得这么糟糕,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这次回答他的人是应缇。
应缇将仰着头就快要情绪崩溃的应慈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看着徐骋,说:“徐总,我不清楚我妹妹和您到底聊了些什么,但如果是因为感情上的事,你突然要把她调到上海,她和您以及公司层面交涉无果,自愿提出离职,于她的层面已是能做到
最好的方式了,哪里来的糟糕一说?更何况临时调岗本来你们也没询问过她的意见。”
徐聘说:“你觉得我感情用事?”
“我只是觉得,你们将调岗一事的责任怪罪到我妹妹身上,实在不公平。”
“不公平?”徐骋笑了下,看向她身后的应慈,说,“应慈,我逼过你吗?”
应缇能感觉到手中一紧,是应慈抓住了她的手,抓得格外紧。
随后她听到应慈说:“你是没过我,一切都是我自愿,是我犯......”
后一个字还未落地,就被应缇打断:“小慈,我和你说过,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不论在任何事情上。”
最
应慈咬唇不说话。
应缇看了看她,捏了捏她的手,再次看向徐骋,“徐总,过去这几年很感谢您对我妹妹的培养和关照,只是我妹妹和您的公司无缘,今天所有的离职手续都已经谈完,还请您和人事通融一声,帮忙落实下之后的所有离职手续。”
话落,应缇倒也没再和他说下去的意思,她带着应慈离开。
徐骋就要跟上,沉默了许久的楼拦住他的去路,说:“这时候你跟上去得不到你想要的,只会让她们更反感你。”
徐骋和他对视数秒,说:“淮,我并未想过打扰她。”
他没有明说她是谁,但两人心知肚明。
楼淮说:“今天你已经算是打扰她了。”
徐骋笑了声:“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这就是打扰了?”
他说,“你在害怕什么?”
楼淮抱着那纸箱,神情格外平静,甚至是有些意气风发的。
他看着徐骋,淡淡笑着:“本来在这之前,我还认为你会对我有所威胁,这段时间我都在想,要怎么找你谈谈。可是徐骋,就在刚才,你做了一件彻底触犯她底线的事情。”
徐骋一脸困惑:“什么事?”
楼淮似乎觉得把答案告诉他也没有什么,“你动谁都不该动她的妹妹,我不知道你和应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和应在一起的那五年多里,尽管应慈每次都不遗余力地给我脸色看,甚至无数次都在劝她的姐姐离开我,我从来都不去招惹她。”
他一字一句说。
“徐骋,我在害怕什么,你无需在意,但是你,彻底被出局了,这才是我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