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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这日秦晋并未摆宴，只自己人聚着用晚饭。王子煜几人都有备礼，秦晋做出很喜欢的样子，一一收了。
燕徊送的也寻常，是一折扇子，没有题字，只画着碧绿叶片下一挂葡萄，还有“凉城”二字落款。这件东西秦晋实心实意地喜欢，觉得燕徊画得好，送得也贴心：正是夏日里常要用的。
等到散了晚饭，沐浴后再回房，燕徊却拿出几块黑布条，说要蒙他眼睛，还要绑他，因为还有礼送。
秦晋毕竟是个读过太多要额外加一层封皮小册子的人，一见燕徊那双又圆又透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其中盛有欢喜满满，而此时又是夜深人静卧房中正当行事的天时与地利，还有个黑布条蒙人眼睛。他便高兴得不能自已：呵，明明他的宝贝徊徊应该是一个矜持无比的人，怎么风月起来，花样这么多呢？
秦晋赶紧闭上眼，觉察到燕徊给他将布条系后脑勺上了，系得好好的，他扯了两下，也扯不下来，便伸手去摸燕徊，但他手给燕徊捉住栓在床侧栏杆上，也就摸不到了。
秦晋乖乖让他系，一点没有反抗，后来连鼻子都给燕徊拿布巾捂住了。
噫！这可是新鲜，小册子上也没写过要捂鼻子呀？秦晋两只脚没有上绑，便在床上乱动，去寻找燕徊。他找了一圈，燕徊都不在。
“徊徊？”秦晋奇怪道，“徊徊你在床下吗？”
燕徊便往他手心写字，“我在，你等一等。”
“我等着，等着呢，”秦晋闷笑道，“你想做什么，从哪儿做？要么，你先亲亲我……”
这时候，却听见燕徊离开床前的脚步声了，秦晋心痒难耐，一时又慌。“你去做什么，徊徊，你回来……”
燕徊没有如秦晋所愿，反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直没有停歇。秦晋一直喊他，又很不解，“徊徊，今儿是我生辰，你不能就这样干绑着我吧？”
过了好一阵儿，燕徊终于回到他身边，为他解开蒙着眼睛的黑布，让他看着自己。
“去年的时候，我还在跟你闹别扭，故意没有提生辰的事情，那个时候，你其实不高兴对不对？”
“我哪有不高兴……”秦晋眼神躲闪，“我那不是活该嘛，没有不高兴。”
“你有，”燕徊笑着手语，“那天晚上特意多点了两个好菜，平时待自己多吝啬，就那天不一样，还特意问我日子。但我没有说生辰好，你便没怎么用饭。后来，你瞧着桌上剩了好些，心疼，所以还是全吃了。”
“这种事情记那么清楚做什么？你得记记我的好，我那叫吝啬？那是精打细算，养你多不容易……”秦晋再厚的脸皮，也是要红的，“明知道是生辰还不说，够坏的！”
燕徊乐个不住，好一阵儿，方又手语，“二十三岁那年，我也不在你身边，那个时候我在桥底下，想着彦哥哥要做生日宴，没有我这个讨厌的人煞风景，一定是高兴的。”
“没有……”秦晋更是脸红了，“别提这种事情，我其实……我高兴什么，我要怄死了。没了父亲，你也没了，还要跟人打赌做生意，焦头烂额……”
“原来你过得不好？”燕徊再又手语，“我倒只是想告诉你，过去那两年没有给你生辰礼，今日便一起补上。方才当着他们一起送的，就是补你二十三岁那年。那年我很不好，也很不高兴，出手敷衍一些，不想给你好东西。但今年同去年的，不一样。”
说着，便扯开床帐。
外头正是烛光璀璨，烛身更是多彩，红艳的有如珊瑚，碧绿的有如青笋，娇粉的却似海棠，种种颜色不一，或浓或淡。最妙的是，所有彩烛均是色泽匀称，流光溢彩，好似天生成这个模样一般。
“还有一件。”燕徊解开给他捂鼻的布巾，去外头另取了一枝未曾着色的白烛。
秦晋先是嗅见些许袅袅的淡香，等那白烛离得近些，给燕徊搁在离床不远的桌上，便觉香气渐深，似有风吹过荷塘，浮起一层清远甜美的荷意；而塘边的深绿架子上，正挂有成熟的微熏的葡萄；再远一些，缥缈的月季绽放在明朗的月色下。
这味道极自然又极熨帖，轻轻一嗅，便觉得神智好似浸入温水池子，舒缓而惬意。
“才成的一款香，清油粹的，调了很久，香囊中做不了，做成香烛，却很合适。”
自燕徊掀开床帐，秦晋便处于惊愕的状态，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那香气也美得让人难以置信。所以燕徊手语了什么，他虽一直看着，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给不出一点反应，而是像木雕一样静静地，愣着神。
“年初你想做这个，试了几款色，总是差些意思。那香型虽好，到底也只是靠名贵的香料撑起来，落了俗套。我便抽空自己试着，成了一些不错的。”
“徊徊，我……”秦晋动了动唇瓣，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先说什么。
“今年事忙，没有来得及准备制蜡的事情。现下已到熬煮蜡饼的时候，我让孙进私下去乡下收了少许，给你瞧个意思。那些器具、颜色、香材，其实也都可以先筹备，明年、或许后一年，我们总能做得，也会做得极好……”
说到后来，燕徊已有向往之色，仿佛看到了秦晋得偿所愿，风光无限的时候。
“……解开，”秦晋晃了晃手臂，忽然间千言万语都不想多说，只有一句话，“我要抱你。”
燕徊怔了一下，摇头。
秦晋难耐得很，轻声央他，“解开……好徊徊，让我抱抱，我想抱着你，让我在你身上用劲儿，快解开……”
他说起羞人的话，燕徊红了脸，却还是摇头，“我给你补了以前的，可我呢？二十三岁那一年，你没有给我贺礼。”
“我补，明儿我就补，”秦晋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什么都给！”
“当真？”
“当真的，当真，你想要什么我都补给你。”
“好，那你现在补给我。”燕徊拿起原来取下来的给秦晋蒙眼睛那块布条，再给他蒙上了。
“徊徊，你……”
怎么花样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