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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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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辛是不知道秦晋有安排的,他自己倒是有,但很显然,在黎家面前不够看。被抓走的时候,夏辛很慌,活埋,签名字,熬夜不上睡,这种经历不能再有了,他经不住。
    后来见到黎由俭,夏辛发现,他可能想多了,少年人的个性,肯定比秦晋干脆,意气发起来,也比秦晋要狠。
    但他不太后悔,人生中能有几次,耍这样一把大的?
    而且耍黎七他心里没负担,不像当年对秦晋,时间一长就不太愿意回想。
    “黎小公子要见夏某还不容易,啧啧,怎么这样请过来……”
    “畜牲!”黎由俭踢了他一脚,导致夏辛滚到烂泥中,脸挨着一半江水。
    黎明的光亮中,夏辛从一个极低的视角去打量,觉得黎由俭有点变形,额角青筋真跳,发着狠。可他太嫩了,那股狠劲儿都很浅薄。
    老实说,黎家近来有点惨,如果不是他怂恿黎七从谢家抢镖师并低价招回客源,黎家不至于负债累累;如果不是闽南的传言同黎赵二人生平中一些往事将合作伙伴一一劝退,赵家不至于无法翻身。如今客源和镖师都稳不住了,债主天天催讨,黎七却不能如同当年的秦晋一般一走了之,当年秦晋是孤家寡人,如今黎七却有他嫂娘和黎由俭。
    以黎七如今的身家,其实不至于赔不起,只是墙倒众人推,原本价值不菲的庄子,典当行不愿意出价。这时候谁帮他谁就是和秦周二人过不去,和谢家过不去,而现在以及未来的数十年,没有人想和他们过不去。
    黎七骨子里的跋扈和自负让他也不肯低头,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已成死局。
    夏辛不太甘愿地想,但是要死也别拖上他啊,他还没活够!而且黎七都没有冲动到绑他来砍,小毛孩子瞎捣什么乱?
    “小公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畜牲不是这样骂的,我没有糟蹋人,不能污蔑……”
    “禽兽!”夏辛又挨了一腿,少年人腿劲儿倒是足。
    “小公子,你抓我来,七公子知道吗?让他知道,可是要生气了……”
    黎由俭咬牙切齿,显然恨他恨得厉害,“呸!小爷今天做回好事,一剑剁了你,省得你这狗杂碎再要骗人!”
    他已抽出佩剑,寒光闪闪的,映出夏辛一点模糊的影像。这已是打算亲自动手了。
    夏辛感到死亡临近不远,很怕,他还没成亲,没人疼过,不想死。
    然后,大概是老天响应他的呼声了,黎由俭举剑的时候,“嗖、嗖、嗖”几支长箭应声而来,黎由俭回剑布防,夏辛就地一滚,一身烂泥地躲到芦苇丛里,就看张怀瑞带着官兵来了。
    “黎小公子,你杀的是个山匪?若不是山匪,那可是犯王法的啊!”
    夏辛瘫到地上,抚抚胸口,不容易,又活下来了。
    江边的打斗持续不久,夏辛擦了把脸,回城想吃碗饺子,肉馅儿的。但他一身亵衣给绑出来,没银子。
    张怀瑞已经领兵包围黎家去了,留下个小官兵照应,夏辛就扒着人掏出一钱银子,一口一个猪肉白菜大饺子,怪开心!
    秦晋睡完回笼觉起来,夏辛正在花厅里等他,厅里烧炭,他也不冷,还穿着那身带泥的亵衣,裹着不知哪位军爷的外袍。看见秦晋的时候,夏辛一瞬间的眼神格外异样,好像经历着特别复杂的情绪。
    秦晋受不了一个男人拿一双饱含情绪的眼睛看他,又不是燕徊,这种眼神太断袖了。
    遂赶紧道,“你不用谢我,张大人和黎七是死对头,我只是给他提供线索。”
    张怀瑞倒是早一个月就回来了,此前沈晗支开他,确实是希望黎七误会他想要朝廷出兵,反而不敢闹出大事;沈晗召他回来,是因为黎七大势已去,为免他狗急跳墙,让张怀瑞巡防治安。
    “哪个来谢你?” 夏辛眨了眨眼,“本公子要文书,签了本公子大名的文书!谢你大爷!”
    燕徊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浑身泥泞的模样给惊了一下,秦晋示意他去取文书,便又折回去了。
    那日夏辛得了文书,看也没看,随手搁炭盆儿里烧了,夏府的下人已经得了信,备好热水衣冠请他回去。此后几日,他倒是因为风寒,一直缩在家里。
    当日用过午饭,燕徊想起来他还在生气,秦晋也想起来他要哄燕徊,两个人遂都没出门,闹了一下午,晚些时候听说张怀瑞把黎七并黎赵两家几个主事的都押了,一并下在牢里。
    直到这时候,沈晗作为正义那一方的清算,才正式开始。
    当晚秦晋仍被迫歇在书房,燕徊也陪着他,让他念诗来听。此后秦晋若有应酬,假装自己喝多了难受,要回房去,又给燕徊拉回书房。
    念诗。
    念什么诗啊,他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学诗?
    秦晋琢磨了几日,琢磨不透。说燕徊生气吧,还真不是,燕徊总是笑着的,还会主动求欢。
    他的身体很暖,慢的时候,柔韧、温柔,嘴唇缓慢地亲吻秦晋的每个部位;快的时候他好像无法承受,两只手攥紧床单,脊背拱起,眼角红红的,有点泪,很美。
    每天都给秦晋瞧他很美很美的模样,生气?
    秦晋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总猜不透,甚至跑去同周兴平求教,被撵去书房睡,一般会有哪些原因。
    周兴平看他的目光可欢腾了,稀罕事儿,秦晋居然也有睡书房的一天。悦容总说这两人多么多么好,呵,还不是照样睡书房!
    “生气了呗,”周兴平一边说,一边笑,幸灾乐祸都写在脸上。
    秦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那……他也睡在书房呢?”还念诗。
    周兴平沉吟片刻,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大概是,监督你……不要乱来?”
    “不可能!”秦晋一下就急了,怎么可能呢,燕徊还让他抱,难道是想让他没有余裕去抱别人吗?在燕徊心里,他是那种得不到满足就会去偷吃的男人吗?“可,可他要是整天整天欢喜,也没见脾气呢?”
    周兴平止了笑,为难地思索片刻,确认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断袖的事情,那我可不懂了。”
    秦晋终于也没猜到燕徊是为个什么。
    断袖的事情周兴平肯定不懂,这种事情实在也不好拿去问外人,秦晋只记得熊熊说他们山上有几对儿,而且熊熊不算外人,上次让他出银子给蜡农,可积极了。秦晋把他划到自己人的范畴,决定去问问。
    这日他和熊熊一道儿用的晚饭,都在家里,饭后他让王子煜去将燕徊缠住,他自己去寻熊熊。
    怪的是他没寻着,看门的人说出去了,但不知道去哪儿。而且呢,这人常是落钥前才回来。
    也是凑巧,他问话的时候婆子从外面买果子回来,听到熊熊又出去,皱了下眉。
    “婆婆?”秦晋眼尖,一下就瞧见了。
    婆子一直照顾王子然,虽然自己有家,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秦家。她因为年纪长,又是跟着秦晋比较早的,家里这些人倒还敬重,有事儿也愿意告诉她。
    秦晋以为她能知道些什么,同她走到后院,四下也没什么人了,再问她,熊熊去哪里。
    婆子一路跟来,早过了犹豫那个劲儿,反而很担忧熊熊的处境。“我也说不好他去哪儿,但我猜呀,他是外头有人,有个狐媚子!”
    这话秦晋只信了两分,熊熊若是有心事,该会告诉他。瞒着他都有心上人了,这不太可能。
    婆子见他不信,立马来了精神,将她观察到的,熊熊奇怪的地方,都告诉秦晋。
    一个是熊熊贿赂秦晋重金雇来的厨子,那些精致的好吃的小点心,熊熊会往外拿。一个是熊熊身上有时候带香,他的衣裳婆子在打点,知道他不用香,他身上沾的那个味道很淡,但闻着特别舒服,好像就是摇情出的某一款。另一个就是熊熊几乎每天回来都晚,有几次已经落钥了,秦晋家那墙头太高,还带刺儿,熊熊不能翻,只得敲门进来。但他身上即使有酒气也不浓,也没有醉态,定然不是会朋友会到这样晚。
    “养了狐媚子夜里还能回来?”秦晋表现得不肯相信,让婆子少操心,但自己折个弯儿,又问厨子。
    他用极可观的利益和熊豹做交换,让熊豹的人一直保护燕徊,但不代表他能容忍熊熊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尤其还是贿赂厨子。燕徊喜欢厨子做的点心,每天吃他们做的饭菜,这太危险了。
    结果收银子那个厨子告诉秦晋,熊熊没让他干别的,只是采购的时候多准备一份,一道儿做了,单独留着。熊熊从家里拿走的,也是单留那一份。至于为什么要额外采买,可能因为有些食材价格昂贵,熊熊不想燕徊查账的时候发现出入。
    “他可长本事了!”
    秦晋气得砸了两个杯子,避开那些镖师远远的,告诉燕徊,他要熊熊搬出去。
    这是触到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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