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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偌大家业,就凭沈晗一句话了断?”周兴平烦躁得在秦晋花厅中来回踱步,一边擦汗,一边着急,“你说说你,偏将那沈晗得罪,上回查账,你知道他查得多细,一文钱都没放过!往年谁像他这样……”
“兄长的意思,我现在去他府上,也来个负荆请罪?”秦晋也烦,他本有四千两的古法纳凉,现在却只能在花厅陪着周兴平擦汗。
“那不成,”周兴平不是没有考虑过,然而,“你现在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替我说项,倒显得我心虚。”
“你还真想过?”
“我还就不能想想?”周兴平觉着好笑,倒不怎么心烦了,“几百万两,又不是你家银子,你是不慌。”
“周兄,”秦晋摇了摇头,“若沈晗说是假的,你当第一个不服的只有你?那可不是,还有玉城里诸家名士,人家据实评判,沈晗非说是假的,不是认真给人泼上脏水,说他们给你买通?那些名士的嘴可不好堵,沈晗说是假,人就敢说他是周兴良同谋。”
“那他一直拖着?”周兴平奇怪道,“到这关头了,他倒也不说是假,可他什么都不说!”
“我也不是不通世故,”周兴平下意识打量四周,看看并不旁人,再与秦晋道,“可这几日谁都找不见,张怀瑞还算是表哥呢,白天黑夜回回见不着!”
“哈哈哈哈……”秦晋抚掌而笑,“你也说是几百万两的产业,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多少只眼睛看着。这关口,谁敢见你?”
“那……”周兴平烦躁了一回,无奈饮下最后一口茶水,起身道,“我回去了,你赶紧替我想个法子,若不然,明儿我还过来。”
因他家里事多,母亲与悦容面前他也不便表露出烦躁之意,见天便往秦晋这里,发一发牢骚。秦晋面上悠游,心里也是烦,只因大好光阴,成日把燕徊撂下,光是听着周兴平发牢骚了。
虽说如此一来,愈显得二人亲近,推心置腹,是玉城中多少人盼望着能够得到的周家长公子的青睐。可对于秦晋来说,妨碍他与燕徊在一块儿的,都是讨嫌。
如此过了几日,周兴平不安,周兴良等人更是慌了神。周兴平毕竟还在家里,可他们是给赶出来的,天天住在客栈,很不自在。他众人日日聚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越商量越是心慌,越是寝食难安。若不能探一探沈晗的口风,简直都要害病症了。
沈家清名在外,从沈维雍到沈家历代先祖,都是同时代数一数二的清正廉洁,再加上沈晗又是唐相外孙,门第高贵,一般人家的物件儿都不敢拿到他面前现眼。所以沈晗任职玉城,真真是两袖清风——没人有胆子给他送。
正因如此,门房报说周兴良来家里访他时,沈晗将手上的书册翻转了几个来回,蓦地一笑,“这可新鲜。”
他在凉亭见了周兴良。
寒暄之后,周兴良身后便站出来一个白色衣衫的俊秀男子,瞧着不过二十上下。那人从袖里取一卷册子,神情清冷,说是近来读书有惑,特来向探花郞讨教。
沈晗略一思量,明了周兴良几个人的意思。他有喜好男色之名,随侍身边的几个,比如他家河洲,长相都很不错。再者,他还为了秦晋吃过醋,踢过红袖楼大门。
但周兴良送来这一位,实在是太不讨喜。沈晗厌那人作态,敢在他面前摆谱,便信手一推,将人诗册推去地上。
“大人,大人恕罪!”周兴良知是这人惹得沈晗不喜,赶紧让他下去,自己好言讨巧。不多时,又有人来。
这回却是个红衫小子,青丝半挽,香肩微露。
红衫人行过一礼,抬头看向沈晗,眉目间有万种风情。
沈晗倒没见过男子还有这样风情的,不由得怔了怔,心里讶异着,那红衫人便以为得他心意,上前轻轻拉他袖摆,细声道:“承蒙大人垂怜,若能教清儿随侍身侧,便是清儿上辈子修来福报了。”
连声音都娇软得不像话。
“这是……”沈晗不着痕迹地抽出袖子,看向周兴良,“送我?”
“呵呵……呵呵,”周兴良忙道,“大人说哪里话,是这小子仰慕大人,周某不过顺道儿,同路带过来,哪里是送呢?”
“这样说来,便不是你送。”不是“送”的可就没有意思,沈晗唤来河洲,“带他下去,先安置了。”
清儿欢欣地谢过一回,跟着河洲走了,周兴良也是喜难自禁。“沈大人,这……周兴平伪造文书一事,您看?”
“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是,是了,大人明鉴。”周兴良看沈晗收了人,并且目光一直盯在清儿背影上,无暇顾及其他,心里便松快,觉自己送得巧。沈晗名声太广,平素只有一桩袖子上的不美,虽然周兴良丝毫不能理解男色有什么好,但沈晗喜欢,那就由着他喜欢。
再说了几句,沈晗心不在焉,只盯着清儿离去的方向,周兴良要成人之美,便赶紧告了辞。
等他一走,沈晗果真将清儿叫上来,仔仔细细打量,若有所思。
清儿默站着尴尬,便执了茶壶,给沈晗斟茶,动作间有意无意地擦过沈晗手臂。
“你叫什么?”沈晗回过神来,“是倾国倾城的倾,还是卿本佳人的卿?”
“大人好会说笑,”清儿只当沈晗夸赞,低眉含羞,“是清新可人的清,清儿。”
“……”沈晗讶然失笑,抚掌道,“好一个清新可人!”
清儿不知道他笑什么,但看他在笑,怪是好看,不由得呆了呆。这沈晗不像是个有脾气的,其身份气质,又样样不凡。他便有意贴近沈晗,轻轻坐他怀里,一手挽他脖子,一手给他递茶。
孰料,茶水忽地泼在地上,清儿也一屁股摔到地上了。他不解而委屈地回望,不明白沈晗为什么推他。
“你也太沉了些。”沈晗皱眉道,“这周兴良好不懂事,本官一点子俸禄,养家糊口犹是不够,还捡人来这里白吃干饭。他脑子给驴踢了不是?”
清儿愣在原地,甚至忘记站起来,显然是被沈晗这惊人之语吓到了。
“罢了罢了,河洲,”沈晗又道,“父亲不是说还缺个扫院子的?这清儿一月吃用多少,从父亲月例里面扣了,给他扫院子。”
清儿差些昏过去,他是红袖楼里精细教养的,一身细嫩皮肉,沾沾宣纸都能割破手指头,沈晗却让他扫院子!
沈晗丝毫不知自己多么暴殄天物,又吩咐河洲,“去把秦晋叫来,你跟他说,跟他说……唔,周兴良给我送东西了,让他好生掂量着,他敢不来,他敢来得不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