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顶点小说】dingdian365.com，更新快，无弹窗！
从红袖楼回家，秦晋第一件大事，先将自己一身脂粉酒肉气，全都洗洗干净。待回了房中，看燕徊拿香炉熏帐，不由得心中欢喜，自他身后伸手抱住。
“徊徊，你可算把看书那毛病丢了，真好。”
燕徊哭笑不得，可是自那日秦晋说了些“过不够”的话，便连轻轻拍他一下都舍不得了。
“坐着歇歇……我给你拿甜水，”燕徊手语问他，“百合芡实，好不好？”
“你亲手炖的，当然好。”秦晋牵着他的手，一起到厨房，“这汤可不能给外人看到，看到就不香了。”
燕徊脸上浮起一些热意，与他取了汤，捧回房中。今晚是甘柘炖的百合芡实，芡实软烂糯口，碗面上还漂着好些可喜的杞子。
秦晋其实头皮发麻，直觉浑身有火，可燕徊献宝似的，便你一口我一口地用了。黏腻一阵儿，等燕徊去打水漱口，秦晋独自留在屋里，才露出愁态。
去绣城的事情他不曾同燕徊商量过，到现在还没说。
其实行商一途，聚少离多是常态，一走小半年，回来时人财两平安，这便知足，不能又要富贵荣华，又要朝朝暮暮的。
他与燕徊自幼也是分时多合时少，母亲死后，父亲送他去桓都书院，一个月里只得三日假，还得花一日在路上。后来秦父愈发身子不济，秦晋又不是读书那料子，这便回来一心一意打理家业。彼时燕徊常在身旁，待他太好太纵容，也有许多刻意的亲近。秦晋到底多疑，总觉得燕徊待他有些不同，其后，燕家的人便过来闹，要燕徊回去承嗣。燕徊同他那小厮时祺合伙哄大家一场，燕老夫人差不离气死，秦晋也是气得不轻，要打断时祺双腿，又被他告知，燕徊满心惦念的，一直都只是秦晋。
他有时候躲着燕徊，觉他碍眼，伤风败俗。可又时常要去看看他，一是母亲的嫁妆以及后来经营打理的许多田庄铺子都在燕徊名下，秦晋想拿回来。二呢，秦晋自己也说不清楚，燕徊是个哑的，受了苦不方便说，给自己欺负欺负也就罢了，不能给旁人欺负去。就这样凑合着过了几年，时见时不见的，像如今守在一块儿快一年，倒很长久了。
但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前分分合合都是平常，现在，他只想合不想分，分一刻都很难熬。随着启程的日子渐近，越发地难熬，只把耳鬓厮磨的时光一次次拖延，就连行起房来，也总是没完没了。
燕徊每每魇足而埋怨，倚在他怀里，好像一只打盹的猫儿。往后例行羹汤，端到秦晋跟前的，常是滋补药膳。那意思，做是由着秦晋做的，损耗太多，怕要伤身，做完了就要补。
秦晋直想揉巴揉巴，把燕徊贴身揣着，怎么就这么喜欢，喜欢得发了苦。
燕徊打水回来，看秦晋苦大愁深的，猜他又是为了生意的事情，便讨好地亲亲他嘴角，问他：“黎七怎么说？”
“黎七……”秦晋又愁又苦，现在说吧，燕徊恼他犯险，会生气。现在不说，等临到要走了，燕徊还是生气。
可他现在说了，还有日子哄哄燕徊，真等他走的时候，燕徊没那么难过。若是临到头了才说，他的徊徊生气，谁哄他高兴？
这样一想，犹犹豫豫地，还是把黎七暂时放弃参伙的事情说了。连他要去绣城，去观音山，在燕徊再三问询下，也交了底。
秦晋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决定了要去观音山，事前也是打探过好些消息，也做了好几手准备的。若是没有同燕徊说清楚，有什么风声传来，徒惹燕徊忧心，所以一五一十，连分析带揣测，燕徊问什么他答什么。
他自己觉得没有太大风险，但燕徊是个操心的命，秦晋很怕他不放自己走，又怕他伤心挂念。但老老实实说完，燕徊只皱了皱眉，熄灯上床，给摸给抱，一点都不见生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燕徊竟然宽了心，不在乎他了？秦晋狠狠地要了他，惩罚他不在乎。
燕徊更亲昵地枕在他怀里，安心睡下，第二日醒来，比亲密无间还要亲密，何曾有生气？
秦晋尽量推了事情，与他腻了两日，直到临行前一晚，一边吃着甜水，一边看燕徊打点行李，一件又一件，一件又一件……秦晋忽然明白，燕徊为什么不曾生气，为什么没有表露出忧虑了。
“你放自己东西，做……做什么？”秦晋试探着，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忐忑，“徊徊，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
天知道他是如何说出这几个字。
燕徊正欢喜地收拾着，到新地方，新景致，又是同秦晋在一块儿，去哪里他都开心；还要去观音山，有些危险，但两个人在一起，危险也不怕，反倒觉着刺激。
他打点行李，衣裳是要齐备的；宝贝的绿竹歙州砚，各色纸笔颜料，单放一小箱；秦晋又很不知收敛，桂花油得带一小坛，路上怕不方便买。不对，一小坛怎么够？他斜眼瞧了秦晋一下，看他又吞下甜水，便觉着桂花油肯定不够，得多带一些……正忙忙地打点着，秦晋问他，为什么要放自己的东西。
秦晋说，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