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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算计(第1/2页)
「糟了。」陶晚晴低喃,眼见巨魈抡起狼牙棒。
纵知她不会真死,纵晓此行凶险,林昭然仍肝胆俱裂——岂能眼睁睁看她因自己算计而命丧于此?
他急探巨魈心神,发觉那层薄雾已散——陶晚晴的炎龙卷虽未将其焚灭,却烧毁了心术防御的禁制。
他不作精巧攻袭,只将杂乱心念如潮水般灌入。
巨魈陡然痉挛,兵刃坠地。
林昭然即刻掷出两枚爆裂石方:「陶师姐退后!」
陶晚晴如梦初醒,疾退数丈。
林昭然见她脱险,立时引爆石方,轰然巨响中,巨魈血肉横飞。
岂料这孽畜竟仍未毙命,虽跪地抱腿哀嚎,伤口却已开始愈合。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未及细想,咕噜二人已祭出两道冰魄寒光,正中巨魈胸膛,顷刻将其冻作冰雕。
「这回死透了?」他问。
「管他呢,」陶晚晴咬牙道,「趁还没引来更多,快走。」
林昭然深呼一口气,点头应和。
甫一迈步,却牵动腿上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虽能行走,这伤势怕是要折磨他好些时日。
『老蜘蛛,你这算计最好值得。』他暗骂道。
『事成了?』统领传讯道。
林昭然攥紧手中石盘:
『不是刚说过?万幸无人殒命,却也险象环生。这番死里逃生反倒遂了你的意——陶晚晴现已怒不可遏,誓要将那伙人绳之以法。』
他指节发白道,『若那队人马是你刻意安排,休怪我翻脸无情。』
『放心,与我无关。』统领信誓旦旦。
『但愿。』他叹道。许是多疑,但近来她行事愈发诡秘,难保不会出此下策。『你那边如何?』
『已告知张明远,织网者知晓时光轮回一事。』
林昭然摩挲石盘,默然沉思。
大局已定——张明远终知自己并非孤身历劫。
虽说那统领假称己身为轮回者,未提及他名姓,但真相大白不过迟早之事。
既知另有轮回者存在,再想瞒过那少年两三回循环,怕是难了。
何况若此计功成,第三位轮回者伏诛,届时自当与张明远坦诚相见。
『那张明远作何反应?』林昭然问。
『困惑、惊诧、震怒。』统领道:
『他早疑有他人同历轮回——否则近几次重启怎会变故频生。
只是不解对方为何避而不见,正打算弄些大动静引我们现身。
听闻另一位轮回者是巨蛛,虽出意料,但长远无碍——他既不惧蜘蛛,也非人族至上之徒。』
她顿了顿,继续道:『待我道出第三位轮回者抹其记忆时,他怒不可遏,我便先行告辞,容他冷静。』
『情理之中。』林昭然道,『织网者视篡改记忆为家常便饭,人族却忌讳颇深。他可信了你假扮轮回者之说?』
『本座言道织网者中有数位轮回者,且有法子带人入局。半真半假,更显威胁。』
『多此一举。』他沉吟道,『现有计划已足激怒那人现身。虚张声势,反令其更谨慎狠辣。』
『多虑了。』统领道:
『此番设伏,非是正面交锋。既那厮至今未应挑衅,引君入瓮才是当务之急。
如你所言,亦如张明远血泪所得——独木难支。任他通天本领,也难逃天罗地网。』
『但愿如此。』他将信将疑。
虽不似她这般成竹在胸,却也别无良策。
何况若她此番失算,下回循环或肯多吐真言。『那张明远可愿相助?』
『他自当协力。』统领道,『本座未许好处,他便主动索要敌酋名录,欲在入侵日前先行剪除羽翼。』
她忽带揶揄,『那少年心性质朴,与你这般多疑大不相同。』
林昭然心底一沉。
莫非统领欲弃他不用,转而笼络那更易摆布的张明远?
待第三位轮回者伏诛,下一个是否就轮到他?
心意已决——无论此番伏击成败,他都需尽快与张明远相认。
匿身暗处虽有其利,但若任那统领独揽与张明远往来之权,恐酿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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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沉默许久,』统领忽道,『不过玩笑罢了。』
『在想钱的事。』林昭然暗自庆幸此刻借石盘传讯——除非他主动传递心念,否则她断难窥他思绪。
这倒非刻意为之,实因石盘粗制滥造所致,却意外合他心意。『积蓄将尽,总得想个法子。』
『周内可筹两万灵石,可够?』
『购置材料足矣。』他道,『若需延聘高手,却未必够。良才难求,何况时限紧迫又须守密。』
顿了顿,『但愿墨玄肯援手,否则怕是要重金聘炼丹师。』
『此事你自斟酌。』统领道,『你比我更知关窍。』
石盘两端一时俱寂,各怀心思。
『且说,』统领忽道,『可知我族常将记忆印记散入雄蛛心神?』
林昭然一怔。此言何意?
『未曾听闻。』他谨慎答道。
『此乃秘传之法。』她解释道,『若将讯息拆解零散,精心藏匿,纵无密钥者穷搜苦索,亦难拼凑成章。』
『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他问。
『以防万一。』统领道,『雄蛛体型远逊雌蛛,且胆小如鼠。惧火畏响与寻常走兽无异,多数追踪术法亦难将其与雌蛛视为同类。』
她顿了顿,『织网者聚落遭劫时,常有雄蛛幸存。将讯息藏于其心神,不失为遗计良策。』
林昭然蹙眉。
统领既知伏击或败,为何偏要这般拐弯抹角?
『何不直言相告?』
『多半虚惊一场。』她道,『你已忧思过甚。不过未雨绸缪罢了。「新儿」下回见你时,自会授你密钥。』
不待他追问,统领已切断传讯。
「幼稚。」他将石盘掷于榻上,喃喃自语。
虽恼她此刻故弄玄虚,但念其素来鼎力相助,终是按下疑窦——或许她确有苦衷。
不过此番轮回过后,也该早作绸缪。
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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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城天枢站内,林昭然静候墨玄父女。
闲来无事,便以戏弄月台鸽群为乐。
禽兽之心反比人族更易也更难惑动——难在其心神渺茫难觅,易在一旦连通,则思绪浅显,极易操弄。
鸽群心神于他而言不难感知——但凡目力所及,又专心致志时——这些畜生全无招架之力。生全无招架之力。
他坐于长凳,逐一试炼:时而悄然窥探其懵懂心绪,时而强夺其五感,操弄其躯干。
虽成效不彰,倒也聊以遣怀。
试至第五十只时,已能辨其饥病痛楚,或令其踉跄僵滞,或惊其振翅远遁。
其实惊鸟一术最是轻易。
细想竟与第二学年所习「惊兽诀」异曲同工,倒也难怪。
忽生一念——惑禽之术不似控人之法多有限禁,天衍阁藏书楼中便有数种可随意借阅。
下回回溯时,或可试演一番,与心灵感知相较。
此刻他却转念——不强行操控,反是压制鸽群惧意,诱其自来。
此法较惊飞艰难百倍。
鸽性本怯,稍受惊扰便振翅远遁,若要其主动亲近个手无饵食的盯视者,实违天性。
试逾二十回,渐得引导之法。
终在第二十四试时,遇得一只胆大鸽子,施施然踱至近处,忽振翅落于他所坐长凳。
那鸽子咕咕低鸣,任他伸手捧起,毫不挣扎。
成了!林昭然自袖中取出面包屑犒赏这乖巧的实验对象。
恰在此时,墨玄所乘飞舟到站。
他将鸽子放回长凳,迎上前去。
「可是墨玄兄?在下林昭然。云教习遣我来助安顿,并引墨兄熟悉城中各处。」见对方怀中幼女,又低声道,「令爱之事,在下省得轻重。」
墨玄审视他片刻,颔首道:「有劳林兄,更谢守口之德。请引路。」
「举手之劳。」林昭然凝出浮空碟,将对方行李置于其上,「横竖同住一处。」
「哦?」墨玄挑眉。
「云教习既荐你住赵兰处,想来与我同院。」他解释道,「今岁携幼妹入学,她亦荐此宅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