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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孰轻孰重,几个人还是分得清的。
王有为也收起嬉笑,“为民说得对,刘队长咱先去县里查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干了嘛。”
随着时间慢慢退意,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一行人是加快了速度,往县里赶去。
不过这黄泥塘村的路是真不好走。
就算是骑着骡子,都走不快。
骡蹄子陷在黏糊糊的泥浆里,拔出来时带起闷响。
“娘这路比咱北岭那边沼泽地还难走,难怪叫黄泥塘村!”王有为抹了把汗。
刘振山骑在青骡子上,时不时回头看几眼后面被捆得粽子似的几个村霸。
这群人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
显然对接下来要经历什么非常清楚。
“刘队长。”赵为民的声音在骡蹄踏泥的噗嗤声里显得格外沉稳,“榕树湾那片林子,包给他们育林是县里批的条子还是什么?”
刘振山“嗯”了一声,“说是响应号召,绿化造林改善水土,批条子的是县农林科姓孙的副科长经的手。”
紧跟着他又再次补充,“陈癞子那姐夫,就在农林科当差,管林木采伐审批的笔杆子!”
王有为啐了一口浓痰,“操,合着是监守自盗?批个条子让自家小舅子祸害林子,完了还往河里倒毒水,这他娘不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了么!刘队长这姓孙的啥来头?这么横?”
“孙德海,笔杆子硬根子也硬,他小舅子在县供销社当副主任,堂兄是地区管后勤的。”他猛地一勒缰绳,青骡子不满地甩了甩头,“玛德,老子管他根子多硬,水坏了是实打实的,田里的秧苗眼看要糟,这水要是喝出毛病来,他孙德海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后面被捆着的陈癞子似乎听见了“孙德海”三个字,猛地一激灵。
他挣扎着想抬头,被押送的队员一巴掌按在骡脖子上,“老实点!再动把你捆蹄子底下拖着走!”
陈癞子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动。
赵为民没回头,目光落在远处田埂边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农身上。
那老农正用木瓢舀起田里乌黑的水,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随后又愁苦地泼了回去,对着发蔫的秧苗连连叹气。
“刘队长,”赵为民的声音不高,“到了县里这水的事您打算怎么报?光是陈癞子的口供,怕是动不了姓孙的根。”
刘振山眼神锐利地扫过来,“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采集水样!”王有为抢着插话,大手比划着,“咱得把那臭水灌几瓶子带上,臭烘烘的谁这就是铁证!他孙德海再能掰扯,还能把黑水说成白糖水?”
赵为民点头,“光水样还不够,得知道他们倒的到底是什么脏东西,林子包给他们育林,砍了什么树?还是压根没育林,干别的勾当了?”
说着,他回头扫向了陈癞子与陈彪的身上,“陈癞子你那育林的林子,育的是金坷垃还是砒霜?吐干净了,说不定还能少挨颗枪子儿!”
陈癞子浑身剧震,尖着嗓子嚎起来:“没……没有!就是砍树,砍了点杂木卖钱,别的啥也没干,赵为民你血口喷人!”
“闭嘴!”押送队员又是一巴掌,“问你了吗?再嚎抽你!”
刘振山看着陈癞子那副色厉内荏的怂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冷哼一声,“杂木?杂木能把水沤成墨汁?陈癞子,你和你哥那点脏底子,老子迟早给你翻个底朝天!现在嘴硬没用,等到了地方,看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枪托硬!”
他转头对赵为民和王有为,“一会儿路过榕树湾,找地方灌几瓶子,王同志说得对,这就是铁证,至于那林子底下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子亲自带人去挖!”
“得嘞!”王有为精神一振,使劲一拍骡脖子,“刘队长痛快!为民,听见没?抓鱼变抓人了!这可比摸大鱼带劲!”
“癞皮狗,等着吧,看你姐夫那‘金贵’的笔杆子,能不能把你从粪坑里捞出来!”
王有为那句带着浓重东北腔的嘲讽气得陈癞子牙痒痒。
骡队终于挣扎着绕过了最泥泞的一段,前面土路稍干了些,勉强能走快些。
日头毒辣,晒得人头皮发烫。
刘振山抹了把汗,指着前方河湾处一片林子:“瞧见没?那就是榕树湾,那几个杂碎祸害的地方,王同志你腿脚快找地方打水样!”
“瞧好吧您!”王有为应声翻身下骡。
他左右一扫,直奔河边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回水湾。
岸边搁着个破陶罐,半截埋在泥里,像是谁家不要的。
他抄起陶罐,三两步蹚进齐膝深的水里。
水色果然发乌,河底淤泥泛着诡异的墨绿色。
几条翻白的死鱼卡在岸边烂草根里,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我的天啊,这味道比茅坑还冲!”王有为屏住呼吸,弯腰把陶罐摁进水里。
他是忍着恶心,把浑浊的黑水打着旋灌进去。
刚灌满一罐子直起腰,忽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林子边缘的灌木丛似乎晃了一下!
“谁?!”王有为暴喝一声,吓得旁边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他抄起陶罐就往岸上冲,泥水哗啦溅了一身。
几乎同时,押着陈癞子的队员也吼了起来,“队长!这扑街仔刚才往林子里扔东西了!”
只见陈癞子那只没受伤的手正从骡鞍边缩回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扔的啥?!”刘振山脸色铁青,勒住骡子。
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那片晃动的灌木丛。
“没……没看清,就瞅见他胳膊一甩,有个小东西飞进去了!”队员急声道。
“王同志你盯着林子,其他人看住这些!”刘振山翻身下骡,拔出腰间的盒子炮,“赵同志跟我进林子,我倒要看看,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听到吩咐,赵为民早已翻身下骡。
他几个箭步就斜插进林子边缘的荆棘丛。
刘振山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瞬间消失在茂密的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