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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众人的褐衣僧人是负责监督的,确认了每支队伍都选人出战后,对着第一关的守关僧人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斗茶,又称“茗战”,是在北宋极为流行的比赛,比赛评判标准一般包括茶色、泡沫和茶味,茶色以纯白为佳,泡沫要求均匀细腻。
很多人都参与过斗茶,但精通此道的高手,其实不多。
韩三娘先以指尖轻抚茶具,确认它们的温度与质地。
随后,她拿起竹筒盛放的山泉,轻轻倾入红泥小炉。
炭火早已备好,她并不急着生火,而是看着炉中的水,似在判断按照泉水的清冽程度该用多少水。
毕竟,炭火的数量是固定的,若是水放多了,就有可能温度达不到煮茶的最佳温度。
在判断清楚以后,她这才引火入炉,炭火渐红,泉水开始泛起细密的水泡。
看着水已经开始冒泡,她却并不着急。
“水未至沸,茶不轻投。”
她轻声自语,指尖捻起几片茶叶,置于鼻尖轻嗅。
茶叶是僧人备好的,色泽青翠,香气清幽,但她眉头却微微一动,似乎嗅到了一丝不该有的苦涩。
韩三娘不动声色,指尖在茶笼中轻轻拨动,将几片颜色稍深的叶片悄然剔到了下面。
随后,她又从提供的松子、姜、枣、橘皮、薄荷等物里,选择了松子加入其中。
之所以还有这些选项,当然是因为前唐遗风的影响了,要知道前唐时期煮茶跟煮粥可是没什么区别的,现在虽然不往里面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但一些别有风味的物品,斗茶者还是会有选择性地进行添加的,以突显个人品味。
而第一关“岩泉煮茶”不限制时间,当然是因为茶煮久了味道反而会变差。
韩三娘就很眼疾手快,在茶汤将沸未沸之际,果断提壶离火,素手执盏,茶汤如一线金丝,倾入白瓷盏中。
茶色澄澈透亮,水汽氤氲间,隐约可见茶叶舒展如初绽的兰芽。
随后,便是不断用沸水点茶,以及用茶筅搅的过程。
陆北顾作为旁观者,只觉得整个过程赏心悦目,而从这种近乎于艺术的仪式中,他也感受到了......当初李磐第一次见面请他喝茶时到底有多不走心。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人的茶都陆陆续续地煮好了,一同放到了一处。
第一关的守关僧人背过身,由领队的褐衣僧人调换顺序以后,才转过来品茶。
这位守关僧人接过茶盏,先观其色,再嗅其香,最后才轻啜一口。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会皱皱眉头。
等到了韩三娘的煮的茶,茶水刚入口,他便眉头微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火候虽急,却未失茶之本味,反而因快煮锁住了鲜灵之气,难得。”
另一边,先镇小队派出参加第一关挑战的人,煮的茶只能说是按部就班,细节并未做到完美,也未察觉茶叶中混入的老茶,茶汤入口微涩,却终究落了下乘。
僧人一一品评过后,合掌宣布了胜者。
“第一关,韩子瑜队获胜!”
调换茶杯顺序的过程大家都看得清楚,故此褐衣僧人指着陆北顾他们的队伍宣布结果的时候,也并未有人有什么异议。
韩三娘浅浅一笑,起身退回队伍。
而出乎韩子瑜的意料,先镇看到这个结果,非但没恼,反而面上带了一丝笑意。
这也让他的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众人继续攀登,而再往上山路渐陡,石阶蜿蜒向上,两侧古木参天,枝叶交错间漏下斑驳的光影。
山下的蝉鸣声也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风掠过松针的沙沙轻响。
往上又走了一段路,当众人都开始有些腿酸的时候,一片平坦的石坪映入了眼帘。
石坪约莫三丈见方,表面光滑如镜,显然经过精心打磨。
坪上摆着一副棋盘,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盘坐于棋盘一侧,面前摆着两罐棋子,黑子如墨玉,白子似凝脂。
而棋盘上已经摆好了四颗座子。
是的,宋代围棋不仅是十七路,而且是有座子的,非常限制开局自由度,规则是以一方棋子占位与空点总和判定胜负,不存在贴目制度。
见众人到来,老僧缓缓道:“第二关为‘石坪对弈’,每队派一人执黑先行,与老衲对弈,限时两刻,输得少的队伍胜。”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有自信吗?
不过,第二关跟第一关有了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加入了时间限制,而“限时两刻”的条件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采取熬老头战术。
而这种限制,也让众人对于接下来的第三关、第四关,有了不好的预感......随着登山高度的增长,他们的体力和精力会肉眼可见地开始下滑,这时候关卡再加上时间限制,显然跟在平地上气定神闲地挑战是不一样的。
但说回眼下,在第二关的出战人选上,韩子瑜却犯起了难。
按照规则,在某一关胜了,可以选择顺延到下一关或下一关换人,但若是换人或败了,那便不得再上场了。
要么继续派韩三娘上场,要么就换人。
但韩三娘根本就不会下围棋,所以只能换人。
韩子瑜有心保存实力到后面的关卡再出战,第二关的出战人选,只得计云、陆北顾、卢广宇里面三选一。
“你们谁会下棋?”韩子瑜问道。
“......”
计云沉默了,他这种坐不住的顽猴性子,当然是不会下棋的。
陆北顾倒是勉强称得上会下围棋,但也仅仅是“会下”而已,他这种穿越前能跟姜星火下两小时难分伯仲的,能有多高的水平?
而且宋代围棋跟现代围棋的规则压根也不是一回事,臭棋篓子还不懂规则,上去不是送吗?
“我去试试吧。”
卢广宇忽然说道:“虽然水平一般,但应该能支应一会儿。”
“去吧。”
卢广宇跪坐在棋盘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黑子。
他抬眸看向对面身着袈裟的老僧,对方眼帘低垂,枯瘦的手指搭在棋罐边缘,仿佛早已与这山间古松、石上青苔融为一体。
“请。”
黑子落下,清脆的“嗒”一声,在寂静的此处格外清晰。
老僧的白子随即跟上,轻如落叶点水。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二十余手已过。
卢广宇的棋风是每一子都力求进攻,争取在开局占据主动权,看起来老僧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
“谁占优势?”韩三娘有些担忧地问道。
“看起来是卢兄还掌握着主动。”韩子瑜回答道。
韩三娘确实不懂棋,但是她有直觉:“可那老和尚的白子,怎么越看越像一张网?”
韩子瑜怔了怔,看向棋盘,眉头骤然紧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