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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东海之上。
镇远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在海面上划开一道笔直的白色航迹。
“右满舵!强弩组,左舷,目标前方礁石,三轮齐射预备!”
张龙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变得洪亮而沉稳。
他站在高高的船楼上,眼神锐利如鹰,将整艘战舰的动向尽收眼底。
他的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
“右满舵好!”
“弩炮组就位!”
甲板上,再无半月前那片东倒西歪、呕吐不止的狼藉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近千名赤裸着上身、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晒成古铜色的精壮士卒。
他们脚步沉稳,行动迅捷,在晃动的甲板上如履平地。
两侧甲板上,负责操控重型床弩的士卒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
一人负责绞盘上弦,一人负责安放巨大的弩箭,一人负责校准和击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机械般的美感。
“放!”
随着令旗挥下,数十支手臂粗的精钢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离弦!
“嗖嗖嗖——!”
箭矢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乌云,精准地覆盖了千米之外的一片突出海面的礁石群。
“轰!轰!咔嚓!”
坚硬的礁石在恐怖的动能下,碎石四溅,激起冲天水花。
船楼上的林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半个月的残酷训练,成果斐然。
他从系统兑换出的现代海军训练手册和纪律条令,被张龙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
这些百战老兵,已经初步完成了从陆地猛虎到海上蛟龙的蜕变。
“轰隆隆……”
船体深处传来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轰鸣。那是底舱驱动组在发力。
“都他娘的给老子使劲!没吃饭吗!隔壁二组的速度已经超过我们了!今天晚上谁输了,谁就去给老子刷恭桶!”
底舱里,周铁牛赤着膀子,站在两排“战位”中间的过道上,手里拎着一个皮水袋,唾沫横飞地咆哮着。
他如今已经成了人力驱动总承的总教官,乐此不疲。
这两百个位置,被他分成了四组,每天都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竞赛。而他制定的惩罚措施,也总是那么的……别出心裁。
士卒们一个个咬着牙,双腿踩得如同风火轮,汗水早已浸透了裤子,汇聚在脚下,形成一滩滩水渍。
整套传动系统在他们的疯狂驱动下,发出了高亢的嗡鸣,为镇远号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强劲动力。
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一切,林辰却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喜悦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艘钢铁巨兽,连同船上这两千名士兵,就是一个无底洞。
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物资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象牙山的秘密港湾已经初具规模,但补给线却开始变得紧张。
是时候回宁杭看看自己的“大管家”了。
再次踏上宁杭县城的土地,林辰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过短短半月,这座原本只能算得上整洁的县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内的土路,已经变成一色水的青石路面。
路面宽阔,两侧还挖好了排水沟,上面铺着石板。
即便是下雨天,城里也不会再是泥泞一片。
街道两旁,竖起了一排排崭新的木杆,上面挂着大红灯笼。
这使得宁杭县城的夜晚,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几个孩童正新奇地围着一根灯柱打转,脸上洋溢着过去从未有过的光彩。
城中多出了许多崭新的建筑,坊市被重新规划,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景象。
空气中不再弥漫着贫穷和暮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昂扬向上的活力。
林辰径直走向县衙侧厅,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总参谋部”。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以及一个略带抓狂的抱怨声。
“又没钱了!又没钱了!修路要钱,建工坊要钱,给兵爷们发军饷要钱,现在连晚上点灯都要钱!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来当这个家……”
林辰推门而入,只见徐文远正趴在一堆小山似的账册中间,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的算盘珠子几乎被他捏出火星子来。
看到林辰,徐文远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债主,表情很是复杂。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账本,痛心疾首地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来,下官就要抱着账本去跳护城河了!”
“您看看,这是糖厂的开销,这是纺织厂的投入,这是盐场的扩建,还有您那个……那个水师!我的天爷,他们一天的伙食费,顶得上咱们一个步兵百户所两个月的!这简直不是在养兵,是在养一群吞金兽啊!”
徐文远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林辰也不打断他,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等徐文远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方块,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徐文远喘着粗气,狐疑地看着那个东西。
“能让你抱着钱袋子睡觉都能笑醒的东西。”林辰说。
徐文远撇了撇嘴,显然不信。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块淡黄色的、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的方块,看起来有点像某种糕点。
“这……能吃?”
林辰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亲兵端来一盆清水和一块脏兮兮的、沾满了油污的抹布。
“试试。”
徐文远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块“黄糕”,在水里沾了沾,然后学着林辰的样子,在油污抹布上搓揉起来。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原本只是微微湿润的“黄糕”,在搓揉之下,竟然产生出大量细腻洁白的泡沫。
一股更加浓郁的清香弥漫开来。而那块原本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油污抹布,在泡沫的包裹下,污渍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剥离。
片刻之后,当徐文远将抹布在清水中漂洗干净,那块抹布虽然依旧陈旧,但上面的油污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文远呆住了。
他低头看看手中滑腻的“黄糕”,又看看那盆变得污浊的黑水,最后看看那块干净的抹布,握着算盘珠子都未曾颤抖过的手,此刻竟微微发抖。
他不是武夫,不懂什么神兵利器。但他是个商人,一个顶级的商人!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背后蕴含的恐怖价值!
大夏朝的权贵们,为了保持体面,用的是昂贵的皂角、澡豆,不仅清洁能力有限,而且价格不菲。平民百姓,更是只能用草木灰将就。
而眼前这个东西……
它的清洁能力,是皂角的十倍!百倍!
它的香味,比最上等的香薰还要怡人!
最关键的是,林辰告诉他,这东西的原料,不过是寻常的油脂和一种遍地可寻的碱石!成本低到令人发指!
“此物……此物……”徐文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颊因为过度兴奋而涨得通红,他看着林辰,声音都在打颤,“大人,此物可有名讳?”
林辰嘴角微微上扬。
“就叫它,香皂。”
“香皂……香皂……”徐文远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雪花花的银子,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填满宁杭空虚的府库。
什么账本,什么赤字,什么吞金兽……在这一块小小的香皂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大人!下官这就去建作坊!不!我要建全大夏最大的香皂作坊!咱们要把它卖到京城去!卖给那些王公贵族!十两银子一块!”
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徐文远,林辰笑着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座正在茁壮成长的城市。
一股豪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