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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没有打不服的贱骨头。
张岱自知严武这小子是个怎样凶恶的货色,自不将之当作寻常孩童视之,打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下狠手。
“张师兄……呜呜、我错了,牙是用来吃食,不是用来咬人…...
张岱听罢陈东的话,笑了笑,道:“我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近来事多,也懒得与家里人多说。再者,宅子才刚动工,也怕她们听了反添担忧。”
陈东点头道:“张八说得有理,不过你那位夫人,可不是寻常妇人,她若察觉你有所隐瞒,反倒会更担心。”
张岱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苦笑:“你说得是,我倒也知她性子,只是近来朝中事多,实在无暇顾及家事。”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工地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名丁卒围在一处地基边缘,神色紧张地朝下张望。裴稹也闻声赶了过去,眉头紧皱。
张岱与陈东对视一眼,便也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张岱问道。
一名丁卒指着地基一角道:“张协律,这土质……好像不太对劲。”
张岱低头一看,果然发现那处泥土颜色异样,夹杂着一层灰黑色的土层,与周围正常的黄土截然不同。他蹲下身,伸手一摸,土质松软,略带湿气,隐隐还有一股腐朽之气。
“这是……”张岱眉头一皱,心生警觉。
“会不会是以前埋过什么东西?”陈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张岱沉吟片刻,道:“继续挖。”
工人们闻言,不敢怠慢,纷纷拿起工具继续挖掘。随着土层被一点点揭开,一块石板渐渐显露出来,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符文,似乎年代久远,风化严重。
“这……是墓砖!”一名年长的丁卒惊呼出声。
众人闻言,脸色纷纷一变。
“张协律,这地基……怕是有问题。”裴稹皱眉道,“这地方,以前可能是墓葬所在。”
张岱脸色微沉,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继续挖。”他语气坚定。
工人们不敢违命,继续挖掘,不多时,便在石板下方挖出了一具棺木。棺木已经腐朽,表面布满青苔,显然埋藏已久。
“这……真是墓!”有人惊呼。
工地上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面露惧色,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往后退。
张岱沉声问道:“这地契是哪来的?”
裴稹连忙翻出随身携带的地契文书,递给他。
张岱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地契上写着“平康坊石莲婉东侧荒地一亩”,并无任何关于墓葬的记载。
“看来是前人埋的,后来被掩埋,没人知晓。”裴稹低声道。
“那这地……还能用吗?”有丁卒担忧地问道。
张岱沉吟片刻,道:“先将棺木起出,送去菩提寺,请智勇法师看看。”
裴稹点头,立刻安排人手。
几个丁卒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抬出。棺木一动,便发出咯吱一声,仿佛是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被惊醒。
“快,送去菩提寺!”张岱下令。
棺木被抬走后,工人们仍然心有余悸,张岱便安抚道:“诸位不必担心,我自会请高僧做法,超度亡灵。此地既已开挖,便不能再停。”
众人这才稍稍安心,继续干活。
张岱则与陈东、裴稹一同前往菩提寺。
到了寺中,智勇法师听完事情经过,沉吟片刻,道:“此事不简单。若只是寻常墓葬,倒也罢了,但若此地曾是乱葬岗,或是有冤魂未散,便需谨慎处理。”
张岱拱手道:“请法师慈悲为怀,为亡灵超度。”
智勇法师合十道:“贫僧自当尽力。”
几人商议片刻,决定三日后举行一场超度法会,以安亡魂。
回到工地后,张岱便命人暂停挖掘,等待法会结束再继续施工。
当晚,张岱回到家中,妻子王氏见他神色凝重,便问道:“夫君今日怎的这般忧心?”
张岱将白天挖出棺木的事情告诉了她。
王氏听后,脸色微微一变,道:“夫君,你可曾问过这地的来历?”
张岱摇头:“地契上并无记载,可能是前人所埋。”
王氏沉吟片刻,道:“夫君,我听闻这平康坊附近,曾有一处乱葬岗,是当年战乱时,死人太多,便草草埋了。后来朝廷迁都,那片地便荒废了,久而久之,便没人记得了。”
张岱闻言,心中一凛。
“若真是乱葬岗……”他喃喃道。
王氏轻声道:“夫君,若你执意要在此建宅,不如请法师再做法事,彻底超度,以免日后不安。”
张岱点头:“明日我便再去菩提寺,与智勇法师商议此事。”
翌日,张岱再次前往菩提寺,与智勇法师详谈。
智勇法师听后,神色凝重,道:“若真是乱葬岗,那便非同小可。贫僧愿意主持一场大型法会,超度亡魂,但需七日七夜,不可中断。”
张岱沉声道:“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智勇法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于是,法会定于三日后举行,张岱也将此事告知裴稹与陈东,并暂停工地施工。
三日后,菩提寺内香烟缭绕,僧众齐诵经文,法会正式开始。
张岱亲自到场,焚香祷告,祈求亡灵安息。
法会持续七日,期间工地停工,众人不敢妄动。
第七日,法会圆满结束,张岱再次前往工地,命人继续挖掘。
这一次,再无异象,地基顺利建成。
数日后,宅院初具规模,张岱亲自巡视工地,看着一砖一瓦,心中感慨万千。
“这座宅子,终于要建成了。”他轻声道。
陈东笑道:“张八,你这宅子,怕是长安城中最特别的一座。”
张岱微微一笑:“特别也好,不特别也罢,只要能安身立命,便足矣。”
他抬头望向远方,心中却隐隐觉得,这座宅子,或许还会带来更多的故事。
张岱站在工地边缘,望着那片已然初具规模的宅院,心中百感交集。自打他决定在平康坊置业以来,可谓一波三折,先是招募工匠时的种种掣肘,再是坊正处的繁琐手续,乃至施工途中挖出古墓,皆是未曾预料之事。如今,地基已成,墙体初立,宅院轮廓已然显现,虽尚未完工,却已能窥见几分气象。
“张协律,前厅的梁木已运到,是否即刻上梁?”裴稹快步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张岱点头道:“自然,今日既已吉时,便即刻动工。”
裴稹应声而去,张岱则缓步走向前厅地基处,只见一众工匠正围在木料堆旁,搬运、丈量、打磨,忙得不亦乐乎。他目光扫过众人,见陈东正与几名老匠人低声交谈,似乎在讨论梁木的承重问题。
“如何?”张岱走近,开口问道。
陈东抬头见是他,笑道:“梁木粗细合适,只是年份略久,需得再做些加固。”
张岱颔首:“无妨,只要稳固即可。我等非是建王府,只求遮风避雨,不求奢华。”
一名老匠人拱手道:“张协律仁义,我等自当用心。”
张岱微微一笑,正欲再言,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似是有人争执。他皱眉道:“何事喧哗?”
裴稹脸色微变,连忙转身去查看,片刻后回来,低声禀道:“是坊丁,说有人举报我们私藏逃卒,要入坊查验。”
张岱闻言,眉头一皱:“坊丁怎会突然来查?”
裴稹低声道:“坊中传言,说我们雇佣的这些边卒,曾有人参与过赤岭之战,杀过吐蕃兵,坊中一些贵人听闻后,便生疑心。”
张岱冷笑:“杀敌报国,反倒成了罪过?”
陈东在一旁道:“张八,坊正那边,我们已备了文书,可证他们身份无误。但若坊丁硬要查验,怕是免不了麻烦。”
张岱沉吟片刻,道:“我去见坊正。”
说罢,他便带着裴稹与陈东往菩提寺方向而去。
菩提寺外,坊丁已列队等候,为首之人正是平康坊的巡坊武侯,姓李,名不详,年约四十,神色冷峻。
“张协律。”李武侯拱手一礼,语气却颇为生硬,“奉坊正之命,前来查验你宅中所雇之人身份,还请配合。”
张岱淡淡一笑:“自然。”
说罢,他便命裴稹将一应文书呈上,李武侯翻阅片刻,神色稍缓,但仍道:“虽有文书,但坊中有人举报,说其中一人曾为逃卒,恐有不轨。”
张岱闻言,眉头一挑:“哪一位?”
李武侯沉吟片刻,道:“据说是名唤石猛的。”
张岱闻言,心中一动。石猛,乃是陈东旧部,曾随其征战赤岭,战功赫赫,后因伤退伍,此次被陈东推荐来此做工,未曾想竟被人举报。
“此人确实在我宅中做工。”张岱坦然道,“然其身份已验,且有军中文书为证,并无逃卒之嫌。”
李武侯皱眉:“若有人举报,坊中便有义务查验。”
张岱冷声道:“李武侯,我张岱虽非权贵,却也是朝廷命官,所用工匠皆有籍可查,若坊中疑心,可报官府核查,岂能随意入坊搜查?”
李武侯神色一滞,他虽是坊中巡坊武侯,但张岱乃协律郎,正五品上,身份不低,若真闹到官府,反倒是他麻烦。
“张协律说得是。”李武侯语气缓和了几分,“然坊中传言甚多,若不查验,恐难平息。”
张岱沉声道:“既如此,我愿将石猛送交官府,由兵部核查其身份,若真有逃卒之嫌,我张岱自当承担责任。”
李武侯听罢,略一沉吟,点头道:“好,那便依张协律所言。”
说罢,便命人将石猛带走。
张岱目送石猛被押走,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坊中传言,来得蹊跷,且举报之人身份不明,显然背后有人推动。而石猛,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张八……”陈东低声唤道。
张岱回头,淡淡一笑:“无妨,此事必有蹊跷,我自会查个明白。”
回到工地,众人皆面露担忧,张岱安抚道:“诸位不必惊慌,我已将石猛送交兵部核查,若无问题,自会归来。”
众人闻言,稍稍安心,继续干活。
然而,张岱心中却明白,此事绝非偶然。坊中贵人,对边卒本就心存戒心,如今又有人刻意煽风点火,显然是有人想借机生事。
“裴稹。”张岱唤道。
“在。”裴稹应声。
“你去查,是谁举报石猛。”张岱低声吩咐。
裴稹点头:“是。”
张岱抬头望向天际,心中已有几分猜测。长安城中,从来都不缺阴谋与算计,而他,既然已踏入此地,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单纯。
夜幕降临,工地灯火通明,工匠们仍在忙碌,张岱独自立于宅院中央,望着那尚未完工的屋檐,心中暗道:“这座宅子,或许,便是我在这长安立足的起点。但若有人想借此生事……那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