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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想不明白了，怎么这扶余山就专门和“预言”过不去了。
有个喜欢预言的长老也就罢了，怎么连慕泽都开始预言了？
别人也就罢了，说慕泽预言这不是开玩笑吗？
慕泽是知道很多事情神通广大不错，可也绝对绝对没有到达能预言的地步！
别的不说，就眼下这境况，慕泽要是会预言那他们还会落到这种境况来？
江明岳却是摇头：“苏姑娘有所不知。慕泽出世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一句话。那时候正是春日，风和日丽，桃木枝头花蕊初绽，我抱着慕泽坐在桃树下晒太阳，顺手折了一枝桃花给他把玩。慕泽把花拿在手上把玩，他忽然便开口说话了。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它要死了’。”
它要死了？“它”要死了？
“慕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不是手上的桃花，而是那一株桃树。他说，那株桃树要死了。我那时候并未放在心上，慕泽的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可到底童言无忌。这桃树在这生长数十载，枝干挺拔，又怎会一夕之间就夭亡呢？”
“可第二天那桃树还是死了是吗？”
江明岳一下睁大了双眼，眼中流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仿佛在回忆着这世上最为令人痛苦又令人畏惧的事：“是的。桃树死了。可桃树并非枯死，而是——而是被姽婳拦腰斩断！”
这下连苏小小都由不得瞪大了双眼，这……这当真是未卜先知？
江明岳道：“我那时心中讶异，可这也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可姽婳为何要去斩断那株桃树？她并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缘由！我心中不解，便去问姽婳。结果姽婳听了亦是惊讶不已，只分辨说她并未斩断桃树。我便带着她去看那桃树，那桃树被斩断的痕迹就是她惯用的手法。她便不再否认，却说她不记得这件事了。”
不记得？姽婳无缘无故砍了桃树又不认账了？这……这一株桃树还能玩出无间道来？这俩人也太闲得慌了吧！
江明岳为人精明，他不过看了一眼，便知道苏小小内心是如何作想，他也并未生气，只是有些无力地叹息：“苏姑娘或许不信，可姽婳，她当真是记不清那件事了。因为夜里，慕泽又开口了，他这次是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间的桃树，说那里有东西。而第二天，那桃树中当真有一把剑——姽婳说，那剑是我放入其中的，可却全然不记得此事！我……我只记得慕泽看了我一眼，那一双眼睛里泛着些淡紫的光辉，接着，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下连苏小小的脸都有些发白了，她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瘆人，听得都觉得后背发凉，如果不是她和慕泽相处过一段时间，听了这事，恐怕回头再见慕泽她都要主动和慕泽划清界限了。
可这到底是慕泽，别人便就罢了，慕泽她还算是有些了解的，慕小爷的确聪明，脑回路和他们也不太一样，可最多也就是性子有些傲娇，还不至于成为这么瘆人的故事的主角吧……
江明岳目光有些放空，不知道看向何处去，一双江上明月一般的眼眸有些空荡荡的：“苏姑娘也觉得有些吓人吧。可那是慕泽，他那时候年纪尚幼，就算有什么奇异之处，也不该太过于责怪于他。我这般以为，姽婳却并不认为如此！扶余山长老很快便从传来话，她一时之间鬼迷心窍，便将慕泽搂在怀中，要杀了慕泽！”
所以……才会出现在幻境中的那一幕吗？江明岳手持匕首站在门外，是要去救慕泽吗？
苏小小将这话问出，江明岳微微颔首，可他颔首之后，面上又忽然露出些后悔的神色来：“我那时候的确是要去救慕泽，可我——”
“可你最后心智动摇了，还是想着要杀慕泽？就因为他同别人不一样，或许这是巧合呢？！”
江明岳深深吸气：“苏姑娘说的不错，万一当真是巧合呢？可那时候姽婳鬼迷了心窍，便连我也看不清了。我站在屋外徘徊不已，最后还是进去拦住姽婳——好在姽婳虽然鬼迷心窍，可慕泽到底是她的身生骨肉，她到底还是不舍的。只是她虽然不舍，可扶余山长老的话言犹在耳，她实在不能违背。于是，我便出了一个主意。慕泽这样的异处既然是眼睛引起的，若是他的眼睛不能用了，那样岂不是既能消弭灾祸，又能保住慕泽的性命……”
接下来的话，江明岳并没有再说下去了，可也不需要他再说下去了。接下来必定是采取了某种折中的法子，让慕泽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她才会在幻境中看到小慕泽眼中一片空茫，什么也看不清的样子。
苏小小心口一阵阵发痛，胸臆间憋着一口恶气，恨不能指着这江明岳狠狠骂上一遭，为慕泽出一口气。可眼下并不是同这江明岳算账的时候，她还想知道要怎么才能救慕泽。
这江明岳弯弯绕绕折腾了这许多，都和这祭台有关系。看来慕泽的事，也是同这祭台脱不了关系了。
“那发生在这祭台上的事又是什么？慕泽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当年是被毒药弄瞎的。姽婳并未手下留情，配的药毒性极重，那一副药下去，慕泽险些连命都没了，在鬼门关来回了几遭，这才勉强救回了半条命。可这后面的事，我却便不能知晓了。我那时候便离开此处，再不知晓此处情形。”
这多半就是江明岳所说的同姽婳之间的恩怨了。他和姽婳间的恩怨苏小小的确无法指摘，可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就不怕姽婳将对他的怒意发泄到慕泽身上吗？这江明岳不知道，可她苏小小看到了，在那幻境中，冰天雪地之间，小慕泽一个小孩子，衣衫褴褛得近乎赤身裸体躺在那处，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在冰中。
而姽婳……那时候姽婳看着慕泽的目光极为不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的目光——倒更像是一个人，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那眸光中的冷，乃是恨毒了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