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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自然需要找出证据,口说无凭。
金女史请求贵妃对她接下来的行动的许可。
凝秀宫已经在贵妃控场之下,德淑贤三位不愿多蹚浑水,于是只是简单围观,并不随意出声。
贵妃点不点头,最终都是她的决定，由她承担一切后果。
得到贵妃授意的金女史拿出了葱白和醋水——按照刑名司惯例,先探查杨婕妤的伤痕所在吧。
葱白的味道有点冲，不喜欢的人直接捂住了鼻子。
金女史解释说，葱白和醋水的结合,是之前《洗冤集录》里面就有的手法,传承至今,是相当好用的判断证据。
听完禀告,高位的宫妃点了头,自然也没人会特地说重口味的东西不能拿进宫里。
和佛家不食用“五荤”一样,宫里也很少使用重口味的调料。
宫女太监们需要避免身上有刺激性气味,宫妃则更不可能把大蒜韭菜之类的东西大大咧咧的摆上台面，若是陛下不喜欢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姜都是制成了姜片饮的……葱白加醋自然就是难得一见的“重口味”了。
宫中封闭，一般见识不到外面的探案技巧。
所以，尽管惊慌于人命官司,大多数人都把耳朵竖的尖尖的，不想错过金女史的每一句话，满满都是好奇心。
咦？女史的工具好多呀！都是做什么的？
啥？居然要剪开衣服？
额……葱白敷在皮肤上，没有问题吧？回去自己能不能试试看？美容？
毁容的话就算了……
不久,金女史的下属说出结果了：杨婕妤的脖子上有两重伤痕，一种是勒痕，一种是掐痕，有长指甲的那种，出现的时间不太一致。
在场的不免低头看手指。
高位的嫔妃们个个都有孩子在身边，即便是为了不留人口舌，指甲都不会留得很长。
宫女太监们为了做事情方便，自然都是短短的指甲。
会弹琵琶和筝的几个宫妃遭了殃，被不少目光暗地里细细打量了几下保护完整的长指甲。
不过，现在的指甲长度可不算数，谁知道是不是昨晚上做完缺德事之后剪短了？
而且，凝秀宫和其他宫殿有不是紧挨着的，一般妃子谁会自己动手啊！
所以，就是大家听了金女史的话，随意打量几下凑个热闹罢了。
反正事情已经传去刑名司了，肯定不会像一般宫里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地给出结果了；外加，杨婕妤的爹是在朝堂身居高位的杨大人，一个处理不好，在外庭的名声可就坏了。
贤妃想明白之后，便暗自退了一箭之地，不跟贵妃抢风头了。
何必呢？一个操作不好，自家兄弟岂不是要和杨家结仇了？
嫔妃是“自裁”的话，不管怎么说，后宫都是无过错的，妃子自己心有怨怼，外臣不被她连累得掉了官帽子已经应该感天谢地了。
可若是变成嫔妃“被谋害”？
贤妃打了个寒战，找不出罪魁祸首，那就是后宫高位的责任了。
贤妃突然觉得手里的宫印有点烫。
甄贵妃果然脑子坏了吧！
只是死了个婕妤，为什么不简简单单压下去？！
现在可是她在掌管宫务！私自命人出宫请刑名司，这是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看着上首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贤妃决定像个法子吧这一茬儿推脱出去。
她从太子良媛开始呆在后宫那么多年，阴私不知见了多少，就没见过直接捅出来的！
谁给她的勇气？朝堂上的陛下吗？！
此时，陛下正高座看戏。
外朝已经热闹如菜市场，吵闹的背后却又有股沉闷的味道。
三台御史一句“臣，山南道试监察御史张良，报安口知县附云中府违令加赋，各属载漕船户工食银两扣减九成，皆贪墨，所往之处……”
张御史滔滔不绝，先说安口知县有大问题了，无良无德，压迫民力，还不给人吃的，这是官逼民反的节奏啊！
然后又说，安口的现任知县肯定有问题，前任知县在任上两年，病得蹊跷，不久就是代知县上任了，前任知县的家属返乡途居然中被强盗追杀，简直是打安口治安的颜面！安口县尉（公安局长）应该被去职调查！
再说，经过追查，那位代知县所做的盘剥，居然全部输送给云中城了！偏偏一份都没报到户部来，那是被谁拿走了？
哦，证据来了！是你杨巡抚啊！
杨巡抚，你巡抚四方，收钱收得好熟练哦！
当场自然有人反驳。
杨巡抚的门生可不少，榜眼探花，翰林学士，也是口若悬河，从杨巡抚的人品和以往的功劳上多方证明张御史的说法“血口喷人，好生无礼”。
张御史可不怕，就等着你们呢，来来来，除了安口县的，这边还有梧州和安陆两处的证据，要不要看啊？
呵呵，不给！
然后一个拜倒，“求陛下为三地百姓做主啊~~~”声音一波三折，传得老远。
御史台呆久了，一些老御史教的东西，张良融会贯通地很好，比如怎么才能用最少的力气唱出最大的声音，彻底压过反驳自己的人！！
杨巡抚过往有功劳怎么啦？站在大朝会上的，谁还没点儿功劳在身了？
没功劳，能升到三品以上么？
拿过往的功劳簿吓唬谁呢？
可别拿宫里的杨娘娘说事儿啊！
当年为了避嫌不被说是“裙带关系”，本来都快当上丞相爷的杨大人出京的速度可快了！
相位都是说不要就不要，怎么可能贪污？
哈！终于拿宫里说事儿啦？
避嫌？避嫌你怎么不辞官呢？
御史嘴炮一开，根本顾不上宫里大部分娘娘都有父辈或者兄弟在朝为官的事实。
高座上的帝王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头。
很快，还在巴拉个没完的御史被口水呛了一下，一个年轻的官员出列陈述，三言两语，看似是想趁机平息一点烽烟味儿，实际上是把事情又拉回了“贪墨”上面。
于是，扯皮又开始了。
为了不同的利益，不同阵营总会有不同的说法。
帝王把各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有点怀念后宫的浅显直白，所谓“宫斗”的计谋都是简单得一眼能看明白的。
可惜，宫斗至少还有个主题，“争宠”，朝堂里，下面大臣们的“嘴仗”主题已经偏移好几次了，斗得还没后宫干净利落！
帝王突发奇想，觉得若是把宫妃放两天回去看看也不错，至少学学家里当大臣的叔伯兄弟们，能时不时给他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有麻烦的话，高位的宫妃就得出手了。
他还挺想看自家贵妃变脸的……他一直以来挖的各种坑，贵妃从来跳不进去，有点儿挫败……
不过，也就是随便想想了，后宫还是稳定点儿好。
贵妃那种惫懒的性子，要是真折腾不开心了，估计连敷衍的“么么哒”都没有了。
毕竟，“对人全心全意”和“似乎不太上心”这两种矛盾的情况，自家贵妃融合得完美无缺。
算了，还是继续看大臣们唱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的为了某些谥号耽搁了N多时间。
杨婕妤的结局，其实第三章的时候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