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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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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云霭宫里果然传来了好消息——泊欢主子醒了。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泊欢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瞧见书案前处理政务的唐尧,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这个时辰,陛下怎么在这里?”
    唐尧见人醒来,理了理衣襟走到她床边:“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她在唐尧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脑勺,嘟囔道:“嗯……奴婢记得奴婢上午好像与和安殿下在院子里玩耍来着,后来不知怎的忽然眼前一黑就摔倒了,再一醒来就瞧见您了。奴婢这是怎么了?”
    唐尧装作若无其事地柔声道:“太医方才来看过你了,你不要担心,你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气血亏损才会偶然晕倒。是不是最近又没有好好用膳啊?”
    泊欢不疑有他,揉着脑袋点了点头:“说起来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天气渐冷的缘故,奴婢食欲十分不佳,看什么都没有要吃的欲望。”
    唐尧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那可不行哦,要想快点好起来,就必须好好吃饭,听到没有?以后孤会派人照看你的饮食,你要按照太医给的方子好好调理身子,知道了吗?再敢出现今日的情况,孤可要想办法治你了。”
    泊欢笑着领命,唐尧轻叹口气,无比珍惜地抚了抚她的发:“你且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补药,记得按时喝。孤还有些事要去处理,等有空再来看你。”
    泊欢笑着点了点头:“奴婢遵旨,恭送陛下。”
    唐尧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云霭宫。而前脚唐尧一走,后脚和安马上就闻询赶来了。
    她巴巴地趴在泊欢的床边,活像一个霜打的小猫儿,耷拉着脑袋面色沉沉:“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缠着阿欢和我玩捉迷藏,让你那么剧烈地跑跳,你也不会突然就晕倒了。”
    泊欢拉她进了自己的被窝,把两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低声和她说着体己话:“和安说得这是哪里话,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能怪上你呢?这些日子若不是有你给我逗乐解闷,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可是我的小福星。别想那么多,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乖,等过几日我调理得身子好些的,咱们继续去湖心亭里抓鱼,好不好?”
    和安单纯烂漫,有什么心事从来都写在脸上,心中一直思考着泊欢和孩子的事,所以泊欢怎么逗她,她也乐不起来,耷拉着脑袋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泊欢瞧她始终一脸失神,揉了揉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和安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
    和安努了努嘴仰头瞧着泊欢,开口就问道:“我想知道……阿欢很喜欢小孩子吗?”
    泊欢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答道:“喜欢啊,那种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一碰就哭、一逗就笑,多可爱啊。我其实挺盼着能和陛下有一个孩子的,最好是一个像和安一样可爱的女孩儿,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多好啊……”
    话到最后,泊欢的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和安被她眼中的光芒打动,心中难过更甚,匆匆结束了和泊欢的对话,翻身下床闷头跑了出去。
    和安跑得极快,出门时还险些撞倒了进来的宫女,宫女怀抱着食盒一个踉跄,有些惊险地转个身,抱稳了食盒走到泊欢的床前:“和安殿下这是怎么了?走得如此匆忙。”
    泊欢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失笑地摇了摇头,端起宫女呈给自己的鸡汤喝了起来:“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猜,更何况是和安这个年纪的小捣蛋鬼,脑子里成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算了,由她去罢,明日就该好了。”
    平静的一夜匆匆过去,翌日晨起泊欢刚睁眼,就瞧见唐尧身边的小德子已经守在了宫门前。
    平日里泊欢喝的许多补身子的汤药也都是唐尧遣小德子送来的,泊欢不疑有他,直接招呼着人进门将药放下。
    只是今日的小德子似乎比往日怪异了一些,泊欢坐在梳妆台上完妆,转过身发现小德子还在这里,不禁有些疑惑:“公公怎么还没走?”
    小德子恭敬地道:“今儿个的补药方子是新换的,用了许多名贵珍稀的药材,陛下特意交代奴才要亲眼看着娘娘喝完再走。”
    泊欢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端起汤药就要往嘴里送,这时门外却有人通传说:“娘娘,和安殿下求见。”
    泊欢随手放下汤药,含笑招呼她进来,抽空对小德子道:“和安来了,你先回去伺候罢,药我马上就喝,有宫人们提点着我,我不会忘了。”
    小德子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声点头默默地离开了寝宫。
    和安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她手持汤药吹凉准备往嘴里送,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瞪大眼匆匆跑过去拦下她:“阿欢不能喝!”
    泊欢看着因为着急而不慎摔倒在地的和安,放下了手中的汤药,俯身去扶她:“这么着急做什么?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和安被她拉着踉跄地起身,顾不得拂去满身的尘土,一把就把她放在一旁的汤药给夺了过来,紧紧地护在怀里:“这东西你不能喝!”
    和安思量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要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泊欢。泊欢那么希望拥有一个他们俩的孩子,理应知道有过这个孩子的存在。
    和安以为,他们之间一定是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说清,只要泊欢开口去求唐尧回心转意,这个孩子还是可能生下来的。
    泊欢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是陛下特意派人送来给我补身子的。”
    和安有些颤抖地看了一眼手中黑乎乎的药,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下升起。她有些恶狠狠道:“这是陛下给你配的滑胎药,骗你是补药让你喝下去,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你的孩子!”
    泊欢蓦地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和安气鼓鼓的脸,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你是说我怀孕了,陛下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想在我还不知道之前就把他流掉?”
    和安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泊欢无比震惊地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隔了好半晌才道:“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陛下不想留下我们的孩子呢?”
    和安也想不清楚,叹口气道:“圣心难测,咱们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马上就该有太医来请平安脉了,我先把这药拿回我的宫里去,等请过脉你来我宫找我,我们从长计议。”
    泊欢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和安小心翼翼地抱着汤药从后面溜出了宫,转头就见太医在前院请见。
    泊欢吩咐他进来,在他请脉时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状似无意道:“太医大人,我的身子还好吗?”
    太医手搭上她的脉,半晌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佯装无事地低声道:“回禀娘娘,您一切都好。”
    泊欢试探道:“但我素来月事很准,算起来这个月应当到日子了,可到今天已经推迟了好几日都没来。是怎么个原因呢?”
    太医依旧面不改色:“娘娘身子孱弱,月事不准也属正常,不必过分挂怀。”
    泊欢了然地点了点头,抿唇没再多说什么,冷淡地托腮望着远处沉思。不消片刻,太医却有些按捺不住了,皱眉试探道:“今日陛下遣人送来的补血汤药,娘娘可有按时饮下?”
    此话一出,泊欢顿时更加坚信了和安的话。倘若真如和安所言那是一碗落子汤,方才她饮下,此时应当已经小产了。但她没有喝了那碗药,脉象上看仍有怀有子嗣的倾向,所以太医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呛得泊欢有些坐立难安。她深吸口气逼自己平复下来,故作无知地顺着他的话道:“哦,还没有呢,方才我出去了一趟,就把吃药的事给忘了。等会儿我派人拿去热热,午膳之前就喝。”
    泊欢娘娘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太医不好多言,怕询问得太过殷切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支支吾吾地交代了一些养身琐事,便提着药箱匆匆地退下了。
    太医走后,泊欢有些恼火地砸碎了屋内所有的陈设。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吓得宫人们噤若寒蝉,泊欢冷着脸坐在小榻上目视前方,抿着唇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冷静一会儿后,她遣退蜂拥围上来的宫人,独自去了和安的寝宫找她商量:“和安,我有点事想要拜托你。”
    和安命人关上宫门,只留下了任寒在旁伺候。她咽下嘴里的丸子,十分义气地拍了拍胸口:“阿欢是不是想说孩子的事?你尽管讲,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一定倾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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