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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间漫不经心的一点那温柔总是能触到心底最深的疼痛。泊欢的眉睫轻轻颤了颤,抬头看向唐尧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酸涩。良久,她轻轻抽回手:“多谢殿下挂怀,奴婢无碍。”
唐尧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掌心,心头莫名有些发紧,叹息着收回手对她道:“今日你也累了,没什么事就早些回去歇息罢。本王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就先不回宫了。”
泊欢得令离开,唐尧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几步,忽而开口叫住她:“原本今日,本王真没想要让你来这里的,是陛下和太后出现得时间过于巧妙……”
简言之就是,玩闹归玩闹,却没想过要为难她到要取她性命的地步。小皇帝对她的为难,令唐尧也始料未及。
泊欢听罢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接着提起裙摆小跑着离开了。
唐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良久,最终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另一边的宫门走去。
身边的公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偶尔瞥一眼他的脸色,看他神态还算如常,便小心问道:“殿下,这天都黑了,咱们现在要去哪啊?”
唐尧看他一眼,反问道:“你们把口风透露给了将军夫人后,她去哪了?”
公公小心回答:“回殿下,将军夫人去了翊坤宫。”
唐尧抿唇没有再说话,唇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翊坤宫外,梳彤看了一眼宫门前那块鎏金的匾额,暗自攥紧绣帕深吸口气,最后猛地睁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脚踏了进去。
进了宫,她与侍女在外殿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等到太后娘娘的传唤。
彼时太后已经卸了妆发,穿着素色的裙袄坐在小暖阁内与小皇帝一起抓牌玩乐,眉宇间没了平日里气场全开的霸气模样,被烛火打上了一层温淡的柔色,看起来颇有些平易近人的模样。
太后余光瞥见梳彤过来,微微冷哼一声没理会她,继续笑着和小儿子玩耍。
梳彤被人搀扶着踉跄地跪倒在太后的脚边,眼泪扑簌簌而落:“太后娘娘,求您赦免拙夫的罪过。”
太后冷眼瞥她,“嘭”的一声撂下了手中的茶杯,脸色有些不虞:“赦免?呵,罪臣游戎藐视天恩、口出狂言,行径之卑劣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怎的夫人这朱唇一闭一张,哀家就有理由赦免他的罪大恶极了?!”
梳彤颤抖着低下头:“……一切事端皆因草民而起,草民自知罪孽深重,情愿以命换取拙夫自由。还望太后能看在千万兵马都在等待着他出征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罢。”
太后捏着纸牌笑着刮了刮小皇帝的鼻头,转头有些漫不经心地扫了梳彤一眼:“此事的根源不在于你,你来求情也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天下人全都看到了,是游戎自己根本就无心去敬畏神明。你要替他什么?你怎么去替他?再说这大昭的江山又不是除了他就无人可用了,哀家凭什么要因为他出征在即就随意赦免他的一切罪过?”
梳彤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伏在地上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却落下了两行清泪。
当初她随游戎回京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般境地。她以为他那般思慕着太后娘娘,再见到她心中定然会欣喜若狂。她始终盼着他能快乐一点,这样自己也能多心安一些。
可谁又能料到,原本应该是很美满的一件事,最终却因为她走到了这种地步。
太后看着梳彤狼狈的样子,心中涌上一阵无名的快意,面上却故作风轻云淡,随手拉了拉小皇帝有些散乱的衣襟,有些冷淡道:“夜已深了,夫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陛下也要早些歇息了,不便久留。”
梳彤小心抬起头:“那拙夫……”
太后打断她:“不必再问,听候发落。天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即使哀家有心放过他,也有的是人不答应。退下罢。”
梳彤有些不甘地从翊坤宫离开,一脚踏出宫门,眼泪就如同开闸一般决堤。
她倚在翊坤宫门前的石狮旁抽泣,余光瞥见有一双云纹锦绣金靴慢慢落在了眼前,小心擦干眼泪抬起头,正对上了唐尧的笑脸。
她忍着悲伤向他请安:“参见摄政王殿下。”
唐尧搀她起身,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头上那金光熠熠的牌匾,有些叹息地笑了笑:“是这个人亲手把游戎关进天牢的,你去找她求情,当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梳彤退开些身,擦去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可妾不找她还能找谁呢?我们两个外来人,在这宫中无依无靠的,能指望着谁会帮我们?”
唐尧看她满目愁绪的模样,思量片刻道:“这样罢,小王先带夫人去见将军一面,可好?”
含着泪花的眼中亮起了光芒,梳彤十分惊喜地看着唐尧:“真的吗?殿下真能带妾去见夫君一面吗?谢谢您,实在太谢谢您了……”
唐尧点点头,带着人一路来到了天牢。
天牢内污浊不堪,随处充斥着哀嚎声和血腥气,阴森的气氛吓得梳彤忍不住直打颤。
昏暗的廊道里一眼望不到头,她跟在唐尧身后小心翼翼地张望,直走到了廊道的最深处,才看到了心中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彼时游戎正靠在墙上闭眼歇神,身上只着了一件月白单衣,被冻得浑身直打颤。梳彤看见他脸上和布衣里遍布的血痕,眼泪又止不住了,扑过去攥住横亘在他牢门前的栏杆,呜呜地哭泣起来。
游戎闻声睁开眼,看到了梳彤梨花带雨的面容,有些惊讶地走到了栏杆前:“夫人,你怎么来了?”
梳彤无比心疼地摸了摸他脸上的伤:“是摄政王殿下带妾身来的。明明下午在晚枫亭时都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