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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叮咛万嘱咐,最终还是出了事。
早朝后唐尧刚遣退朝臣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就见一直候在门外的公公跌跌撞撞地跑进殿内跪倒在地:“陛下,不好了陛下,云霭宫的娘娘……娘娘服毒自尽了!”
唐尧“噌”的一声站起身,登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你说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往云霭宫跑,一路上脑子都是嗡嗡直响。他心中百转千回,一想到泊欢从此以后可能消失在这个人世,他的心就慌得几乎要跳停了。
到达云霭宫的时候,周遭的宫女都在哭天抢地。唐尧深吸口气走进去,看着床榻上面无血色的人,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厉声呵斥着周围的宫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她吗?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宫人们期期艾艾地跪倒一片:“回禀陛下,您走后不久娘娘就见红了,她心中一时难以承受,把早备在储物格间的毒药一下子就灌进了嘴里,奴婢们不及娘娘手快,发现的时候药已经全部进了她的肚子。公公逼不得已弄晕了娘娘,将她吞进去的药弄出来七七八八,之后就马上派人去找您了。陛下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陛下!”
唐尧没功夫追究他们的责任,一听说她嘴里的毒药被逼出来七七八八,心中一时打开了一丝缝隙。他颤抖着伸出手探到她鼻下,隐约感受到了她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热烈盈眶地转头喝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她还有救……”
正说话间,太医匆匆地背着药箱小跑似的来到了云霭宫。唐尧急得脑子发懵,一把揪过人按倒泊欢床边:“你快看看她怎样了。”
太医得令放下药箱跪在她床前,一手把脉一手掰开她的嘴巴来回观望,脑子飞快地转动思量着解决的办法。
唐尧跟着跪在他身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呢喃似的对太医道:“务必要救好她,孤求你一定要救好她……”
太医连连点头,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旁侧的宫人去熬药,又在唐尧的帮衬下将泊欢翻转过来,扶她趴在床榻边,伸手点了她几个穴位,不多时便见一些乌黑的药汁顺着她的唇间流了出来。
太医侧目瞧着身侧神情过于紧张的陛下,低声安慰他道:“陛下且不要惶恐,只要把药吐干净了,人应当就没什么事了。待臣开几幅方子,不出一日娘娘就能醒过来了。”
唐尧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可太医又道:“只是娘娘身子本就孱弱,又刚刚见了红,再经过这么一折腾,恐怕是元气大伤了……”
唐尧看着床上宛如断气一般的人,有些嘲弄地笑了笑:“还求什么呢,现在孤只想要她好生生地活着,旁的太长远的事孤已经不能想见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太医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的时候,瞧见那个帝王跪在她榻前有些无奈地扶额,人仿佛也在那一刹那间苍老了数十岁。他攥着她冰冷的手,自言自语道:“这一步,孤是不是走错了?”
太医没法回答他的话,或许他也从来不需要谁的回答。他看起来从来那么寂寞,那么孤傲,他把一切都攥在手里、咽入肚中,不让旁人触到一丝他的脆弱。
或许这就是高处的寒冷,从来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地去企及触碰的。
太医颔首退离了内殿,空旷的殿堂上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唐尧凝神静静地听着床上人若有似无的呼吸,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被褥里:“对不起,是孤错了,孤真的错了。孤不该非要去奢求一生一世、长长久久,只要你能高兴地待在孤身边,时常对着孤撒撒娇、使使小性子孤就已经无比地满足了。只要这次你能平安地醒过来,孤从此以后什么都依你。”
只是求你千万别离开我。
唐尧昨夜一宿没怎么休息,晨起又经历了两回心思大起大落,神经一直绷得很紧,此番眼见着她似乎没什么性命之忧,心稍稍松懈了一些,便趴在她的床边有些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没睡下多久,他就被门外的吵闹声给弄醒了。
他警觉地睁开眼,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门外,本想着开口呵斥他们一声,又怕惊动到床上的人,只好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殿门低声呵斥道:“都给孤闭嘴,主子还没醒你们在这吵闹什么?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说着,他的眼神扫过阶下,却看到了一脸火气的和安。
原是和安非要闹着闯进去,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围上来阻拦才会闹出动静。
和安得知了泊欢被喂下堕胎药后服毒自尽生死未卜的消息,说什么也坐不住了,恼火至极地冲进了云霭宫想要和唐尧问个明白。
唐尧现在心烦得很,实在没心思理她。直闭着眼要打发了她去,她挣脱开侍卫的桎梏,仰着头站在阶下面色愠怒地看着他:“陛下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阿欢肚子里的孩子?您不知道,当时她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是有多么的开心。她曾经那样盼望着能够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你们俩的孩子,是你们爱情的延续,是她余生漫长孤苦岁月的一个寄托,是她再也找不回的家的温暖。但因为您的一意孤行,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您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什么?”
唐尧面无表情地看着阶下厉声厉色的和安,一颗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心瞬间又像是被人凿了几锤重击,痛得蜷缩成了一团。
既然开了头,和安索性一股脑把心中想为泊欢报得委屈怨恨通通发泄了出来:“她原本那样不喜欢待在这里做一个笼中鸟,她原本有机会去见识更好更广袤的天地,但是为了爱你,她甘心自折羽翼,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寸土之间,与未来可能出现的无数个女人一起,勾心斗角、蹉跎一生。陛下,您为什么非要如此逼一个那么爱你的人呢?她不是服毒而亡的,而是你杀了她,你才是杀死她的凶手!”
唐尧双目赤红地看着和安,伸手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放肆!谁准你如此和孤说话的?以后你说话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来指责孤。”
和安被打得脑壳发疼,跌坐在地捂着脸颊许久都没有起身。她咬着牙没有掉下一滴泪来,仰头颇为不忿地睨他一眼。他看着她那么倔强的模样,一瞬间仿佛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天真顽劣的曲黛。
难怪泊欢那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十三岁的和安当真像极了十三岁的曲黛。
他心中怒气丛生却无从派遣,最终有些疲惫地罢了罢手,对侍卫道:“送长公主回寝宫歇息,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和安任由蜂拥而上的侍卫将自己拖走,自始至终没再多说一句话。
她对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地失望了,他再也不是自己那个曾经无比钦佩的英雄皇叔了,如今的他暴躁易怒、自私残忍,活像个被蜂蜇了的狂狮,总爱随处咬人。
被这样的人爱上,当真是泊欢此生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