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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地僵持了许久,游戎转头看了一眼左右为难的太医,到底妥协:“……烦请太医大人为草民医治,有劳。”
听他松口,太后和太医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太后起身坐到一旁的小椅上远远地观望着,太医趁机拿出药箱中的一众小物件,凑过去为他清洗擦拭伤口。
室内一时沉静,只有游戎忍不住痛时偶尔泄出的一丝闷哼声低低回荡。太医感受到只要游戎微一呼痛,身后太后那灼灼逼人的目光顿时就会朝他射过来,太医如芒在背,大气也不敢喘,手上的动作一轻再轻。
换下了四五块满是鲜血的白布后,太医招呼着候在外面的宫女去典狱司处弄条湿毛巾。
毛巾到手,太医为游戎敷在额头上,抬手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药丸,顺带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将军大人,伤口差不多都处理好了。这是配合外敷的口服药,一日两次一次一粒,早晚记得按时服用,不出半个月您的伤应当就能痊愈了。”
游戎没什么精神,靠在墙壁上微微颔首朝太医道谢。太医完成任务,顿时如释重负地起身退出了天牢,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室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太后托腮静静地看着游戎,游戎抿着唇一脸冷漠:“如今太后娘娘尊荣华盖,想要什么您求不得,何苦非要在草民这样不识趣的人身上下功夫?不值当的。”
有些人远看着啊欢喜非常,一旦凑近却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已决心一步都不向前了,一步都不。
良久的注视都没有换来他一次回头对望,太后终于失望,拂袖起身径直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她又忍不住顿下脚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京城还是如从前一般多雨,一个秋天能下好几十场。秋雨缠绵,下得人很是心慌。”
游戎默默地拉上半敞的衣襟,眼睛半睁不睁,脸色也苍白得厉害,微微抿唇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还是能盼着你能回心转意,哀家在翊坤宫里随时等你的消息。”
昨日泊欢在天坛干活累极了,晚上一回到寝宫马上就歇下了。她不知道后半夜下了雨,直到今早起身才发现外面已是大雨瓢泼。
她睡眼惺忪地洗漱梳妆,坐在铜镜台前托腮出神,忽然一刻想到那两只兔子还放在院里的老树下,于是连忙撑着伞跑出去将兔笼提了回来。
彼时两只小可怜已经被浇得蔫头耷脑了,柔软的小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偶尔抬头瞄泊欢一眼,那委屈的小神情弄得泊欢心都化了。
她赶紧给两只小兔子打水洗澡,把小东西们放在温水里好好地泡了一泡,看它们渐渐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好容易收拾好两只小崽子,刚坐下准备歇会,任寒就冒雨过来了。
他叩开房门,进屋扫视了一圈,然后与她叙话:“今天宫里活多吗?”
泊欢看了一眼他身后:“还行罢。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殿下呢?”
任寒道:“就是殿下想让我找你过去的,她自己在宫里待得有点寂寞,希望你能过去陪她说说话。”
泊欢一听,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拎着兔笼站起身:“行,正好我也想殿下了,也让她看看这两只小家伙,咱们这就过去罢。”
于是两人撑着伞、提着兔笼,一路来到了崇明殿。
彼时和安正坐在殿前端个小板凳听雨,打眼瞧见任寒将人接来了,顿时欢喜得不行,撑着伞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她在石子路上跑得飞快,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在跑到他们眼前时险些摔倒在地。
任寒撇开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瞬间将人裹进怀里不让她淋到雨水,皱着眉头埋怨她道:“和你说过多少回了走路要稳重一点不要仓皇莽撞,你从来都不听,真是要活活把人气死。”
和安在他怀里躲着,抬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好了好了,任大人莫气,我以后不再犯就是了。”
泊欢一手提着兔笼,捡不起来落在地上的两把伞,只好先捡起一把给任寒,让他护着和安先回到殿内。
三人进了殿,和安遣退了所有的宫人,悄悄把殿门合上了:“嘿嘿,今日叫阿欢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早朝上又有战报传来,匈奴已经进犯连攻下两座城池,京都没下命令戍边将领无兵马可调遣应战,已经被打得连连败退,希望京中能早做决断。
唐尧头疼不已,下了早朝便往御书房去,准备与几位朝臣商讨一番。结果就在抵达御书房门前的一条小径上,被早等候在此的梳彤给拦了下来。
今日的梳彤难得盛装,淡金色的裙袂曳地如云,头上珠钗坠坠,面上桃妆精致,眉目间仍旧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朝唐尧恭敬地施了一礼:“草民厚着脸皮又来求殿下了。太后娘娘现在不愿意听草民说话,祭剑一事您可否代草民前去陈情?”
明明是自己也有参与一笔的事,可真当她说决定舍下性命的时候,他心头却依旧难免一紧:“你真的想好了?”
梳彤点点头:“西南的百姓拖不起,游戎的身子也拖不起。只要能消了太后心中的怒火,顺利地让游戎出征迎战,解苍生之祸,草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值得了。”
唐尧思量片刻,后道:“好。小王答应你,这就前去翊坤宫与太后商讨。”
梳彤珍重地点点头:“越快越好,草民时刻待命。多谢您了。”
于是一路略显仓皇地赶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内一派祥和,丝毫没有被战火燃烧的紧迫所感染。
太后端坐在主座,有些不耐地看着唐尧:“不至于是为了哀家今日没去早朝,殿下就追到这里来了罢?”
唐尧深吸口气:“西南战事在即,我们实在没时间耽搁了。为了大昭的江山,我们能不能先把私人恩怨放一放?让游戎尽快带兵前去支援。可否?”
太后死不松口:“殿下这话……藐视天恩是私人恩怨吗?”
唐尧颇为无奈地扶额:“那到底如何您才会满意呢?让慕容梳彤祭天,您会否就能松口放游戎出征?”
太后冷蔑一笑:“呵,光哀家松口有何用,游戎将军可是不会松口。”
唐尧一脸正色:“那倘若……梳彤夫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呢?”
太后瞬间抬起头,对视的瞬间,空气中火光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