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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子。”卫姜走近了，朝她微微颔首，“这么热的天，柳娘子还在田间巡查，辛苦辛苦。”
柳芸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平淡：“大人客气了。这边请。”
她转身引路，走在前头。身后传来卫姜的声音：“听说柳娘子种的凉瓜长势喜人，不知可否一观？”
“就在前面。”柳芸指了指不远处的瓜地，“不过现在还不是收获的时候。”
瓜地里，藤蔓爬满了架子，绿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花。卫姜仔细打量着，眼中闪过惊讶：“这架子的设计倒是别致。”
“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些条件，其他地方确实也能种。”柳芸淡淡开口，手指轻轻拨弄着一片叶子，“不过瓜的品质会差很多。土质、水分、阳光，缺一不可。”
卫姜却像是没听进去，自顾自道：“凉瓜本是西域之物，中原罕见。柳娘子连这个都懂，着实令人惊讶。”
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柳芸装作没听出来，转而看向不远处忙碌的文氏。老人家正在给秧苗浇水，动作虽然缓慢，却格外认真。
“娘，来了客人，我先带他们回家坐坐。”柳芸提高声音喊道。
文氏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卫姜。虽然不认得这位县令，但想起韩峰之前说过县令要来拜访的事，立刻会意，连连摆手：“去吧去吧，这儿有我看着。”
卫姜朝文氏行了个晚辈礼，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这位老人家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一看就是个勤劳的好人。
一行人沿着田埂往村里走，初夏的微风带来阵阵清香。路过一片荷塘时，粉白相间的荷花正含苞待放，绿叶间偶尔有蜻蜓掠过，惹得随从连连称赞。
“上回去玉泉镇，竟漏了这韩家村。”卫姜边走边感叹，目光扫过四周的景色，“如今看来，这里的景致当真不错。山清水秀，难怪连大儒都愿意在此长住。”
提到这个，柳芸眼睛一亮，在古桥旁停下脚步：“大人看那边，有露台的那座就是少阳润先生的院子。”
远远望去，那座院子显得格外雅致。青砖黛瓦，飞檐翘角，虽不算奢华，却自有一番风韵。柳芸转头看向卫姜，语气突然热切起来：“大人要不要去看看？那可是大儒亲自操刀设计的，用村里废弃的旧宅改造成的桂院，很是别致。”
不等卫姜回答，她又补充道：“若大人有意，也可在村中选处风景好的旧宅改造。您就是县太爷，村里定会双手送上地契，分文不取。”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示了村里的诚意，又给足了卫姜面子。就连一旁的随从都听得心动不已，期待地看向自家老爷：“大人不是一直想拜会少阳润先生吗？这不正好？”
“先生最近外出了，三日后才回来。”柳芸歉意一笑，“不过院子倒是可以先看看。”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若是能把县令拉来置业，那韩家村的地价肯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不光是村民们能赚到钱，她的计划也能更顺利地进行下去。
卫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这个女子，表面上看起来粗犷，实则心思细腻。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让韩家村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一路上，柳芸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韩家村的好处。从地理位置到人文环境，从村民风貌到未来发展，说得头头是道。卫姜暗自吃惊，以前只听说她是个凶悍的女子，箭法了得，没想到还有如此能说会道的一面。
到了桂院门口，柳芸从腰间摸出钥匙。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木香。院子里虽然落了层薄灰，但整体布局依然能看出匠心独运。
“进来看看吧。”柳芸站在门口招手，“房间都锁着，就在院子转转。”
随从看得啧啧称奇：“这真是废弃的旧宅？改造得也太好了。”
“自然是真的。”柳芸笑道，手指着院子各处细节，“改造前的图纸我还留着，回头给你们看。这些梁柱都是原来的，只是重新打磨上漆。那边的假山也是就地取材，用村里的木子垒的。”
卫姜仔细打量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别有韵味。特别是那个临水的露台，站在上面能将整个村子的风光尽收眼底。
锁好院门往回走时，柳芸问：“怎么样，心动了吗？”
随从刚要点头，被卫姜瞪了一眼，立刻噤声。
卫姜淡淡道：“还行。”
柳芸不死心：“大人若在此置业，也算是支持乡村发展，给全县富豪们做个表率。再说了，有了大人这样身份的人在此置业，村里的治安也能更上一层楼。”
卫姜眼神一凝。
他早就觉得韩家村的变化不寻常。短短几个月，这个默默无闻的小村子就成了周围十里八乡的香饽饽。如今看来，这背后果然有柳芸的影子。
一个二十出头的外乡女子，能剿匪杀虎，懂得做风车磨，会种西域凉瓜，还精通育秧之术。若不是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打着转的落叶上，思绪也跟着转了几圈。
“卫某或者可以考虑在村子里买个旧宅整修。”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这话让柳芸眼前一亮，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笑意，“大人果然有眼光！”
如此直白的反应，让卫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得继续跟着柳芸过桥，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了斜坡。路边的杂草丛生，偶尔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来到柳芸家门前，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半开着，门框上的漆早已斑驳，却依然能看出当初的用心。
韩宇刚从茅房回来，听到前院有声响，探头一看，差点没吓一跳。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县太爷居然穿着便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