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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饭后回到房中，她才打开信封。厚厚的几页纸映入眼帘，第一页全是“娘子你好吗”、“娘子你吃得好吗”、“娘子你想我吗”之类的问候，看得她一阵头大。
“这人是不是失心疯了？”柳芸扶着额头，却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第二页总算正常些，除了开头那句“娘子我甚念你”。信中说宁仙官因打蛋用力过猛伤了手，把宁姑母吓得请遍全城名医，所幸只是轻微肌肉损伤。而他韩宇倒是聪明，早把打蛋的活儿交给了下人。
后面几页居然是他随手记下的小画，歪歪扭扭地记录了在崇文书馆的趣事。画中的自己还特意标注“俊美”二字，看得柳芸哭笑不得。有一幅画里，他正被考官训斥，旁边还画了个小人在抹眼泪。
最后一页写道：【娘子，三天后就要上考场了，此时望月，脑中全是你揍我时的凶狠模样。那日你说要我考取功名，我便发奋读书。虽然比不上那些自小就在学堂读书的公子，但我也算是用心了。】
【府试我有七成把握，等我上榜后你再生气不迟。只是银子有些不够用了，我美丽温柔的娘子，能托人捎些银两来吗？】
配图是一个跪地求饶的小人，还画了个钱袋子在旁边。
柳芸气笑了，原来这不过是他真正的目的。这人写了这么多废话，就为了讨要银子。
她重新看了遍信件，今天正是他入考场的日子。不清楚他所说的七成胜算，最后能考出什么成绩。那人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做事倒也不是全无章法。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对他考试结果的期待，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今日直到日上三竿，柳芸才堪堪起床，用过早午饭。案几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但她已经没有胃口再动了。
“夫人。”卫默站在一旁，目光恭敬地垂着，“属下有事禀报。”
柳芸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依旧半阖着。阳光晒得她有些昏昏欲睡，整个人都沉浸在慵懒的氛围中。
“瑞通商行那边的五千只灵翼书箱已经全部交付完毕。”卫默声音不疾不徐，“按照合约，该去收尾款了。”
听到这话，柳芸这才勉强睁开眼，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伸手示意卫默把账本递过来，后者立刻将账本和订单契约双手奉上。
“让我看看。”柳芸接过账本，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
卫默站在一旁继续汇报：“除了瑞通商行的订单，蓝仁掌柜那边的墨具礼盒也已经完成一半，剩下五万只预计明年三月前能全部交付。”
柳芸仔细核对着账目，眉头微蹙。阳光下，她白皙的脸庞显得格外清透。“一千两银子的尾款......”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卫默身上，“明日随我去府城一趟，我先带着你去各处认认人，应酬一番，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了。”
卫默眼前一亮，这意味着他通过了考核。但他很快就压下了内心的喜悦，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夫人，还有一件事......”他斟酌着开口，“兰管事研制出了新品。”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原本还显得慵懒的柳芸立即来了精神，“哦？快带我去看看。”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墨具坊坐落在郊外，占地颇广。穿过几进院落，柳芸和卫默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屋。这里被改造成了究制室，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木料、工具，还有一些半成品。
兰娘正专注地给其中一只木箱上色，听到脚步声抬头，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柳总管！卫总管！”她慌忙放下手中的工具。
“别慌，继续。”柳芸走近，目光落在那精致的木箱上，“予我瞧瞧。”
这是一只横版的箱子，不同于灵翼书箱的竖立式。没有轮子和拉杆，只有一个简单却精致的提手。箱身上雕刻着细腻的玉雪纹样，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这是专门为女子设计的。”兰娘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手指轻轻抚过箱身，“左右两侧可以分别滑开，一面防水，一面普通。”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展示着内部的构造：“还有特制的分隔袋，可以放胭脂水粉、茶具。最特别的是这个......”
她指着箱盖内侧嵌着的一面圆形铜镜，眼中满是得意，“我给它取名叫闺秀匣。”
柳芸仔细打量着这件作品。精美的玉雪浮雕，考究的玄锁，处处都显示着匠心。她伸手抚摸着箱身，感受着木材的纹理。
“让人试试。”她吩咐道。
几个女工被叫来，轮流提着装满物品的闺秀匣在院中走动。箱子虽然装满了物品，但提起来并不沉重，走动时也很稳当。
“这木料是特别挑选的。”兰娘在一旁解释，“轻便耐用，还防水防虫。玄锁也是新设计的，比普通的更安全。”
柳芸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闪过欣赏：“把成本单子给我，明天带去府城。”她已经预感到，这件新品必定会在贵女圈子里掀起一阵风潮。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兰娘，“这个玄锁能否再改进一下？最好能做到每个买家都有独特的密钥。”
兰娘眼睛一亮，“夫人放心，我已经在研制了。准备做成可以自行设定密匙的样式，就像灵翼书箱那样。”
“很好。”柳芸露出赞许的笑容，“继续改进，做出样品就送到我那里。”
回到自己的院子，柳芸重新靠在软榻上。阳光依旧温暖，但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困意。她翻开账本，仔细计算着闺秀匣的成本和可能的售价。
卫默站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夫人年纪轻轻，做事却极有章法。短短两年时间，就把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
“卫默。”柳芸突然开口，“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府城。”
“是，夫人。”卫默应声退下。
柳芸放下账本，目光透过窗子望向远处。府城，那个繁华热闹的地方，总能给她带来新的灵感和机遇。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那封信。信纸已经有些皱了，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这是从府城来的家书，字里行间除了那些让她啼笑皆非的言语，倒也透着几分对她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