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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二人和好如初，这个宫里都跟着轻松了起来，尤其是御前当差的，每每看见皇后娘娘的仪驾到了乾清宫，那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张公公一溜小跑着上前行礼，接过念一手中提着的食盒，“陛下午膳都没几口，就等着娘娘送的下午茶呢，非说，膳房的手艺，比起娘娘来差远了。”
这话，窦昭昭就当个笑话听听，“张公公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
说罢，念一顺势将沉甸甸的银子放进了张公公的袖口。
张公公飞快地看了眼大殿，低声道：“娘娘，这会儿太子殿下正在向陛下回话呢，陛下因为吏部大兴告密牵连之事很不高兴，训斥了太子殿下。”
窦昭昭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乔大人一干人等的事，点头表示明白。
到了大殿门口，张公公殷勤道：“请娘娘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窦昭昭点了点头。
待他进去，念一压低了声音凑到窦昭昭耳边，奇怪道：“御前的人一向嘴严，今儿怎么主动向娘娘透露起陛下的事？”
窦昭昭微微偏了偏头，轻声回答，“你都说了他是御前的人，不过是做了陛下喉舌罢了。”
窦昭昭话语刚落，就听里间传来了陆时至的训斥声，“朕把案子交给你，是叫你查明真相，不是叫你被人撺掇着，利用案子排除异己的。”
“还有，你有多久没有去给你母后请安了？”
“晨昏定省是祖宗规矩，我朝更是以孝治天下，你再忙，也不该疏忽这个！”
“连这个都忘了，朕看你这么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
念一立刻看向窦昭昭，“陛下还是最在意娘娘的。”
窦昭昭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陆时至的声音隔着一个大殿依旧听得清清楚楚，明显是说给窦昭昭听的，她若是当真了，可就是傻透了。
不一会儿，殿内传来脚步声，陆弘稷垂头丧气的身影出现在窦昭昭的视线里。
看见窦昭昭，他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脚步也踌躇起来，还是在念一问安后，这才抬脚上前，“儿子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陆弘稷表现已经很完美了，可他毕竟年纪还小，窦昭昭能够轻而易举地看清他神情里的僵硬和眼底的不忿，不过她还是扬起笑脸，微微蹙眉，关怀道：“许是朝堂上有事，惹了你父皇不高兴，心里积着火呢，你别放在心上。”
“父皇的好意，儿子明白。”陆弘稷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窦昭昭，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又很快垂下眼，顿了顿，低头温顺道：“母后的好意，儿子也明白。”
窦昭昭微不可觉地挑眉，“哦？”
“父皇已经告诉儿子了，母后之所以迟迟不叫儿子参政，是为了大局，更是为了儿子能稳扎稳打，母后是对儿子爱之深责之切，反倒是儿子听了奸人挑唆，叫母后伤心了。”陆弘稷咬了咬嘴唇，微微红了眼圈，“是儿子不孝，请母后宽恕。”
窦昭昭沉默地看着一脸懊悔的陆弘稷，心情复杂。
她能看出来，他的懊悔是真的，可说的是谎话。
设身处地，与其说陆弘稷懊悔的是伤害了自己，不如说他后悔没有早点出手防备自己。
陆弘稷有些急切地继续道：“母后放心，儿子已经处置了那些爱生事的人，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窦昭昭这才开口，“怎么处置的？”
“撸了官，赶出京城，此后再不许入朝为官，免得为祸百姓。”陆弘稷语气肯定，目光殷切地望着窦昭昭。
至此，窦昭昭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的无以复加。
鲁莽又狭隘，虚伪且毫无担当。
不过幸好，他年纪尚小。
窦昭昭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陆弘稷的肩膀，神情满意道：“母后信你。”
陆弘稷这才笑逐颜开，“多谢母后。”
陆弘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开口告辞。
窦昭昭望着陆弘稷离开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这才跟着抬脚踏入大殿，才一进去，案头后的陆时至就跟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抬头看了过来，说了一句废话，“来了？”
窦昭昭看出了陆时至眼中带了几分殷切，但她不想提起方才的事，打开食盒的同时，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陛下就指着臣妾这一顿点心填肚子，臣妾岂敢不来？”
“？”陆时至默然无语，没想到会被窦昭昭这样打趣。
“陛下多大的人了，还挑上食，不好好吃饭了。”窦昭昭端着羹汤递到了陆时至手边，半是关切，半是埋怨道：“偏偏还一日日忙的抬不起头了，自己的龙体都不顾惜了吗？”
一旁伺候的于力行默默站远了些，让出地方，看着皇后娘娘像训孩子似的念叨皇帝，偏偏万人之上的皇帝不止老老实实地听着，脸上还挂着甘之如饴的笑，美得跟什么似的。
于力行有些没眼看，默默撇开脸的同时，想起了才走的太子殿下，不由得可惜，有这么一个得势的亲娘，不知太子殿下闹得哪门子性子，也难怪陛下发愁。
陆时至吃着心爱的女人送的东西，听着爱人的念叨，胃口好的不得了，连日的疲乏都不算什么了。
说来也怪，也许是被陆弘稷的破事搅得心烦，也许是天气渐冷，他夜里总睡不安稳，在战场上受的旧伤稍微一吹风，就泛起刺骨的痛。
正想着呢，侧面开着的窗户卷进来一阵风，深秋的风已经裹满了寒气，擦过陆时至的额头，带起一阵快如闪电的抽痛。
陆时至没忍住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