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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汪老师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杨老师也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偷瞄校长的表情。
省城大学的校长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此刻正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成绩单。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个学生......”校长终于开口，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思索什么。
汪老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校长，钱婷婷同学虽然没有正式上过课，但她确实很用功。这段时间，我和杨老师每周都去盐市给她补课......”
“我知道。”校长轻轻打断了他，“但这样的情况实在特殊。一个被顶替学籍的学生，现在要提前毕业......”
杨老师忍不住插话：“校长，婷婷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在供销社工作这些年，实践经验比很多学生都丰富。而且她自学能力很强，考试成绩......”
“成绩确实不错。”校长点点头，“但大学教育不仅仅是考试成绩。四年的大学生活，对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
正说着，钱婷婷被叫进了办公室。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清爽干练。面对校长的目光，她不卑不亢地站着，眼神清澈而坚定。
“钱同学，”校长放下成绩单，“你通过了所有科目的考试。”
钱婷婷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压抑住兴奋的情绪。她知道，校长的话还没说完。
“但是，”校长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大学四年的经历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里不仅有知识的积累，更有人生的历练。”
钱婷婷抿了抿嘴唇：“校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拿到毕业证。”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这些年在供销社的工作，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历练。我可能错过了大学校园的美好时光，但生活给了我另一种成长方式。”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老头子，你就别为难这孩子了！”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一位打扮精致的老太太大步走了进来，正是金融系德高望重的杨琳薇教授。
杨教授一进门就拉住了钱婷婷的手，眼睛发亮：“我看过你的试卷了，很有想法！要不要考虑跟我读研究生？你在供销社的实践经验，对经济学研究很有帮助。”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钱婷婷愣住了：“可是......”
“我知道你要上班，”杨教授笑眯眯地说，“一周来省城一天就行。你的经历很特殊，正好可以做实证研究。”
钱婷婷眼睛一亮：“那我读！”
校长还想说什么，却被杨教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头子，这孩子不容易。你也知道她的学籍被人顶替，现在好不容易......”
“好了好了，”校长无奈地摆摆手，“既然芳晴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转向钱婷婷，语气温和了许多：“去办公室领取毕业证和学位证吧。”
钱婷婷鞠了一躬，转身时眼角有些湿润。
回盐市的路上，钱婷婷坐在汽车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本来之不易的证书。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证书的烫金字上，闪闪发亮。
汪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那个顶替你学籍的学生。现在证据确凿，处置权在你手上。”
钱婷婷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她把纸条折起来，放进了包里。
汪老师欲言又止：“你真的不打算......”
“算了吧。”钱婷婷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我要的只是属于自己的公平。”
夜幕降临时，盐河市教育局的灯还亮着。消息传开后，整个教育局都沸腾了。他们的学生，终于拿到了大学毕业证！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他站起身，踱着步子，西装革履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鹏翼班这次可算是给我们长脸了！”
秘书小王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小心翼翼地问：“局长，要不要我先联系......”
“当然要联系！”教育局长猛地转身，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赶紧联系日报，这个消息必须登出去！让那些说我们鹏翼班是花架子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他说着，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办公桌上的茶杯被他带得晃了晃，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把钱婷婷的资料都准备好，省里马上要来人视察，这可是我们教育改革的一大亮点！”
秘书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去准备。
“等等，”教育局长又叫住他，“把钱婷婷的照片也找一张，年轻有为的形象，对我们宣传工作很重要。”
盐河市人民日报报社，小陈记者正要出门采访一起交通事故。她背着相机，脚步匆匆，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写才能让这个普通的车祸新闻变得有趣些。
“小陈！”主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只见主编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脸严肃地敲着桌子。这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遇到大新闻，主编总是这副德性。
“主编，是不是有什么劲爆新闻？”小陈眼睛发亮，几步冲到办公桌前，“比车祸还要劲爆的那种？”
主编绷着的脸突然绽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次可真是个大新闻！多亏了钱婷婷同志，说不定能让人民日报都转载呢！”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钱婷婷？”小陈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相机背带，“主编，咱们可不能再去打扰人家的私生活了。上次那些热心群众都把人家堵得水泄不通，连上厕所都得偷偷摸摸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主编拍案而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被震得哗啦作响，“我最讨厌过度炒作！这次是正经新闻——钱婷婷从鹏翼班毕业，直接拿到省城大学的毕业证了！”
“什么？！”小陈差点咬到舌头，声音都变了调，“就是那个被顶替了大学名额的钱婷婷？她怎么突然......”
“可不是吗？”主编喝了口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人家一天没上课，直接开摆提前毕业跑路，居然过了这么变态的测试。这脑子，绝了！”
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教育局刚送来的材料，你看看，这考试成绩，啧啧......”
小陈接过文件，越看越惊讶：“这......这也太厉害了吧？连那些研究生都答不上来的题目，她都做对了？”
“不光做对了，”主编得意地说，“人家还给出了几种不同的解法。听说考官都看傻了，当场就决定给她发毕业证。”
小陈忍不住笑出声：“教育局这回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们那个鹏翼班，本来就被人说是面子工程，现在可好，直接出了个天才！”
“所以这新闻必须好好写，”主编正色道，“你先把车祸的事放一放，专心写这个。要突出重点，把钱婷婷的励志故事写出来，让人看了有共鸣。”
小陈立刻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没过多久，她就写出了一篇文章，标题就叫《雄鹰展翅，教育翱翔：一个月速成的大学生钱婷婷》。
主编看着标题直皱眉：“这标题会不会太刺激了？别人读了会不会觉得......”
“有什么问题吗？”小陈挺直腰板，眼神坚定，“事实胜于雄辩，钱婷婷就是用一个月完成了别人四年的课程。这标题，一点毛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