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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渊最是无法接受：“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权珂却叹口气，拍了醒目：“退堂。”
苏沫带着秦柏川离去。
苏无秧也上前把晕死过去的苏韵带走。
季明渊不解又愤恼：“大人为什么退堂，私扣印子钱是她亲口承认。”
“且那兄妹俩私下商议后得到这个结果显然有问题，此案大有文章。”
权珂岂能不知大有文章，他再叹一口气道：“明渊啊，你入朝不久不知轻重。”
“有些事就是没有结果也没办法寻求结果的，此刻停下对谁都好。”
侯府的案子本就极难处理，之前印子钱一事解决起来也甚是麻烦。
最后还是世子亲自出面拿出各种证据又平息了死者家属怒火使其撤诉才将将打住。
如今陛下已然知道此事，若此事过去无人再提也就算了。
可若再次被提起，证明案件并未审结，那刑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要受牵连。
季明渊捏了拳不服：“对死者不好，九泉之下无法安息。”
“死者已经死去，生者还要生活。”权珂摇摇头，视线落在下首还跪着的老李身上。
“要知道死人一死百了，可活着的人却要承担所有痛苦，只能活着。”
季明渊身子一颤，下意识看向老李。
后者跪在地上低着头，早已老泪纵横。
出了大堂到外面。
苏沫在大堂外瞧见早早等在那里的苏凌臣。
苏无秧带了苏韵往外去，与苏凌臣擦肩而过。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都没有说话。
只是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
马车朝着侯府方向去。
苏凌臣收回目光，淡笑着看向苏沫：“小沫玩得可高兴？”
苏沫冷着脸不说话。
苏凌臣眼底的笑便越发深了：“别这样看着三哥，三哥这次可没有坏你好事。”
“这就是你故意把老李和菊英接触过的消息透漏给苏无秧，然后又故意抹去他儿子去世跟印子钱有关的理由？”
疑问的语调，确认的语气。
苏沫从不怀疑苏无秧的警惕和细心。
如果说那人有什么事情没料到，那就一定是有一只跟他一样的老狐狸在故意掩盖信息。
“三哥是在帮你。”苏凌臣捻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走过来：“瞧，这结果不是很好吗？”
虽然废了一些功夫，但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苏沫抿唇看着他，神色复杂：“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说之前她看不懂苏凌臣，那现在她就更看不懂了。
之前他虽然没有像苏无秧那样直接打压自己，但明显是倾向苏韵的。
这几次的做法却让自己越发搞不明白了。
而且他跟苏无秧之间，怎么说呢……以前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兄友弟恭。
近期两人接触时总有一种敌对的感觉。
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不是说了么，相比起别人你是最重要的。”苏凌臣轻笑着说这话时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
苏沫困惑的眉毛都要拧得打卷了。
“得了，现在本来就不好看，再皱就成包子脸了。”苏凌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哥哥对妹妹那样，如同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存在一般。
“非要说的话只是单纯想让你卖老四一个人情，虽然中间曲折了一些，但你完全可以告诉他是你说情才救了他性命。”
“他会信的，三哥会帮你。”
苏沫把他的手拍掉：“我为什么要这样告诉他？”
“因为你们要和好。”苏凌臣后退一步，明明是正对着她，视线却是看向她身后。
“你以前不是跟他关系最好吗？他放弃你选择韵儿时你应该很伤心吧，所以才会寄希望于杜仲。”
“现在好了，他已经有悔意了，只要你给他一个台阶，你们就能回到从前。”
“他会站在你这边，然后补偿你，更重要的他也不会再针对杜仲，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你最喜欢做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了，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你觉得呢？”
苏沫眯眸看着他，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忽而明白什么似的讽刺勾唇。
“我觉得你想多了，我并不想跟他和好，也没想要他的补偿。”
“毕竟，他是我的敌人啊。”
‘啪！’
水壶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苏沫皱眉回头，瞧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苏锦冬。
他还是穿着几天前被带走时那身衣服，不过此刻比以往更加狼狈。
不单单是胡子拉碴的那种狼狈，而是更深层次的精神撂倒。
水溅在他裤脚上，润湿了一小块。
他却完全不在意，只用满是血丝的眼看着苏沫，垂着的手有些发抖：“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敌人？
她说自己是他的敌人？
她竟然说自己是她的敌人！
相比起苏锦冬震惊恐慌到发颤的样子，苏沫反而觉得奇怪。
“我以为宫宴那次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他不也是因为明白这件事所以才不顾自己警告对杜大哥下杀手的吗？
“所以你是因为杜仲？”苏锦冬死死盯着他：“又是因为杜仲？”
他的妹妹，却要因为别的外人与自己为敌？
笑话，这简直是天大笑话。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怎么可以真的这么狠心！
“好啊，你要与我为敌是吗？那就来啊！”
反正他们之间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杜仲好过！”
如果说苏锦冬之前对杜仲产生杀意只是因为单纯的妒忌，而现在他就是真的对那个人产生了恨意。
不死不休的恨意。
苏沫抿唇回看着他，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上半身稍稍崩紧。
这是对待对手时下意识的动作。
苏锦冬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波动，只觉心脏狠狠疼了下，就像是有人在他心尖处重重砸了一拳似的。
秦柏川见情况不太好，上前压低声音叫了声‘主子’，提醒道：“刑部的人还在盯着呢。”
事情刚处理完，苏沫也不想再多生事端。
她只是略带警告的扫了苏锦冬一眼，道：“那就试试看。”
而后转身离开。
‘那就试试看’，那日她也是这么说的。
苏锦冬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想起那个折磨了他许久的噩梦。
在梦里，她也是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半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如今，噩梦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