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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抱着燕徊回卧房后又温存一阵儿,这才叫人送来热水,给他沐浴后抹上细腻的膏脂。燕徊困倦不已,秦晋却难得地没有与他同眠,收拾干净,便去后院狼屋,他得去看看小呆。
小呆做狼崽的时候就跟着他了,灰扑扑一小团,那时候该还在吃奶。秦晋拿糖块儿喂它,给它喂鸡汤,本以为养不好,却把它养活,肥肥胖胖,见天地撒欢翻肚皮,比狗崽还像狗崽。
他跟小呆曾经是一张床睡,一张桌子吃饭的交情,若非有了王子煜几个,小呆嗷呜着让他们害怕,秦晋肯定还要在饭桌旁给它摆椅子。所以他去绣城,头一桩惦念的,是燕徊;第二桩,是惦念着许久不见,怕小呆发了狼性,不记得他。
小呆记他却很清楚,远远地就扯锁链嗷嗷呜呜挠门,等秦晋进了房间,它便又是扑又是抱,四条腿都不闲着,脑袋也竭力往秦晋手底下蹭。
在秦晋与燕徊面前,小呆是个狗样,但面对其他人时,龇出狼牙,眼中尽是凶意。所以秦晋同燕徊一走,再无人敢为他刷牙洗澡,也无人放他去园子里撒欢,都给拘瘦了。
小呆爱干净,下雨天便不爱往外走,脚爪子搁垫子上,矜贵极了。但它毕竟一个月没有洗澡,秦晋嫌它脏,此番将它来回涮了两遍,裹上布巾,这才叫倩娘打扫,他自己带小呆去园子里散散步。
毕竟是在家里,小呆一惯听训,秦晋便解开绳子,由它疯跑。其实以小呆那不知道怎么养成的爱干净毛病,它也就摆个龇牙的模样吓唬人,真让它咬,它不肯下嘴。
秦晋已将近三个月没有回来,他跟在小呆后头走着,看家里各样都觉新鲜。后来他往池边葡萄架子上摘了一串红里透紫的葡萄,又捞了一只莲蓬,打算回房里剥给燕徊。待要唤过小呆,却发现那蠢狼不见了。
秦晋一边唤它一边找,最后在假山前找到,小呆正扒在山洞前树荫下,懒洋洋歇凉。
秦晋上前提起一撮狼颈子,正要训它,见假山下有个山洞,顶上有日光透下,里头颇空旷,是王子然正在练武。
“子然,怎么躲这儿来了?”
“……秦大哥,”王子然有些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子然才到这里,只练了一小会儿。”
“……没说不让你练。”
“哦。”王子然松了口气,继续练习。
秦晋一时哑然,这许长日子没见,竟然只有两句话,未免太过生冷而沉闷。他家燕徊虽不能说话,手语着差些能跟他吵架;王子然是个能说话的,倒比哑子还静?若再这样闷下去,怕不太好。
他实则与这兄妹三人并不熟稔,即便曾教王子然算术,也没投什么心思,反倒瞧着生烦,也不喜这些人总在眼前,妨碍他与燕徊。
之所以允许他们留下来,没有赶走,私心里他是想着,若自己行商在外,出个什么意外的事情,有人替他照顾燕徊。
存这样一份心,他也不会待人不好。这三个都是家里小公子、小小姐,例银衣裳,都比照着自己小时候秦府规矩。再加上孩子本来就懂事让人省了心,有燕徊照看,家里的氛围是不错的——反正王子焕同王子煜看着挺好,也不藏心思。惟是最小这一个,太过命途多舛,性子又敏感纤细。她好容易同燕徊熟悉起来,竟出了贼匪的事情。大夫说是给吓坏了,秦晋当然也这么说,可他心里知道,那个时候婆子自顾不暇,而他只护着燕徊,把王子然撂在一旁没顾得上。
从那以后王子然不愿意离家,总觉得离了家有危险,而带她出去的人并不会顾她。后来黎泉倒像是可靠的,待她很不错,却也没过得多久,便把她扔在街头。所以她再不愿离家,也格外沉迷于武艺。
秦晋静静将这前因后果想了片刻,终究觉着练武不是坏事,能自保倒是好的,便带着小呆回去。
第二日燕徊须专注于周心平送来的账册及他曾祖留下的其他亲笔文字,秦晋要往工房,用过早饭要走时,燕徊看了看饭桌旁的王子然,拦住他,“别让她整天闷在家里,带出去转转。”
秦晋即刻摇头,也跟他手语,“叫婆子带。”
“不好,她老觉着咱们不要她了,叫婆子去,越是要多心。”
“我还管她多心?”秦晋也不方便直说了叫人听见,还是手语,“我看练武就挺好,让她好好练。”
燕徊顿了片刻,方又手语,“那我带着她,周兴平要那东西,你自己写。”
“那怎么成?”秦晋只好向王子然招手,“过来,带你出去转转。”
王子然一听说出去就惶恐,直是摇头。
“过来,我是不会丢你的,要丢早丢了,白吃这许多白饭。”
燕徊恼他胡说,瞪他,秦晋便又道,“你过来,我教你个法子,再不怕给人丢了。我还许你练武,他们不让,是怕你过犹不及,但我让你练,勤能补拙,多练一练不是坏事。”
王子然不免意动,看看他,又看看燕徊,显然还是燕徊比较可信。
见燕徊向她点头,王子然犹豫片刻,也点了头。秦晋便叫上熊熊,领着她往外走。
熊熊被他大哥抛给秦晋,是想让他在玉城打点一些生意,有个立足,但他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又是初来乍到,想四处看看新鲜,秦晋便带了他一起。因他多话,引得王子然也说了两句,路上气氛倒还不错。
不多时,走到离家一条街外的地方,秦晋忽然问向王子然,“把你丢在这里,回得去吗?”
王子然听说这“丢”字,自是不悦,但此处离家里近,她知道怎么回去,便点一点头。再走到一条街外,秦晋又问她,“知道怎么回方才那个路口吗?”王子然又是点头。
“那不就得了,你记住路,便丢不了。”秦晋指着城里最高的酒楼,让她记住,无论在玉城中哪一处,只要望见那楼,只要记住从那座酒楼回家的路,她便丢不了。
王子然很快对记路这事起来兴致,再加上熊熊刚来,也是不识路的,便跟着她一块儿记,却还不如她。再到城外工房,就连怎么从城外回到家里,那路线她都记住了。
秦晋整天带着王子然,若他在商铺、在工房忙碌,王子然便自己寻个空旷场地演练,熊熊百无聊赖,偶尔指点指点。若在商铺,她便也写字算术,把燕徊布置的功课做了。
如此几日,王子然还是沉闷,但身上那种阴郁之气却减少许多。后来秦晋事忙,不愿再带着她,王子然也不喜他对自己毫无耐性,还时不时出些个麻烦的算术题目绕她,恰好燕徊也仿完字了,便还是让她回家。
身边终于再没了小孩,熊熊便期期艾艾地跑到秦晋跟前,搓一搓手,“这城里白天是逛得差不多了,要不,咱逛逛夜里?”
说这话时,秦晋正在商铺中查货,今日是他生辰,偏偏官府通知了今日验账,他便不得不在铺子里等着。
“夜里女儿家要吃人,你还是在家里歇着。”
“呸,老子才要吃人。”熊熊还是缠他,“你领我去逛逛,我……我请你……”
秦晋打量他一回,笑道,“请我做什么?”
“你……你说做什么?”熊熊眨了眨眼,“你可是我二哥,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秦晋摸了摸下巴,“也罢,城里各处你都熟悉了?”
“熟了,唔……白天都熟了,夜里还不熟。”
“知道封记新开那香铺在哪儿吗?”
“知道。”
“你去封记门口瞧瞧,谁买了他们家香料的,把人门脸儿都记住,我有用处。”
“那……不逛逛?”
“等你把这事做好了,我才得闲。”
“那好,”熊熊欢喜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我马上去,肯定给你记住。”